我望着窗外，突然有些不安，下一瞬，我这两年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夫人，您快走吧，奴婢现在只能帮您到……」她眼底尽是决绝，可下一瞬，她的表情僵在脸上，胸口被利剑贯穿。
「婉莹！」我颤抖着接住她，抬眼，是一张戾气十足的脸庞，男人手握弓箭，眼底是漫不经心，好像从未将人命放在眼中。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看到楚云葛和兄长站在那人身侧，徐徐开口「庄离大胆冒犯王爷，在下绝不包庇，任凭处置！」暴雨倾盆，我就站在雨中，衣衫被婉莹的鲜血染红，恍惚间，我看到了庄月华无声的挑衅。
她说：她得罪了王爷，庄云生和楚云葛要让我替她受过。
我看着那两个男人，只见他们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而此时，我也认出了那人腰间的令牌，他是残暴的逸王，圣上都害怕的人物。
我若是落在他手中，还有活路吗？
「不是我……」可依旧没能吐出话，喉咙突然刺痛，硬生生将我的话掐断。
想到今晚送菜时下人的脸色，绝望浮现心头，我瞪着他们，拼了命的质问，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有。
我说不出来话，逸王以为我狡辩，直接让人绑了我的手腕，牵着另一头的绳子上了马。
我被迫跟着跑，雨天路滑，我一次次被马儿拽倒，幼时伤到的膝盖再次鲜血淋漓。
雨打在脸上，混着雨水，我没有回头，只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是那样的灼热。
方才经过他们时，我听到了阿兄的低喃。
他说：「阿离，不过两年，我就去接你。」
楚云葛只一句抱歉，便低下了头。
可为什么，苦难只降于我身？最后，我只回头看了一眼婉莹的尸体，让他们好好安葬了她。
那一晚，我被拖行在街上，浑身是血，王爷玩够了，便将我扔进客栈的柴房。
离开江南前，我也被带走了，王府的日子只比那天更难熬。
因为我是王爷带回来的，王妃以为是我勾引，对付我是不留余地。
饭里的死老鼠，衣服里的针，刷不完的恭桶……
后来，王爷忘记了我，我才得以喘息，府里的下人宽慰我被王妃盯上还能活着已是福气。
可只有我知道，我早就死在了那个雨夜。
哪怕王爷不再对我有关注，王妃的刁难也只多不减，后来王爷带了侍妾进府，我终于不再遭受折磨。
而两年之期，也到了。
我原本也没有相信他们的话，可当日午时，王府乱了起来。
逸王意图谋反，全家下了大狱，下人被一个个领到大院清点。
王府两年，我终日垂着头，已经许久没有抬眼看向天空了。
如今已是冬季，日头虽大，却不温暖，刚刚从冰桶中出来的手还发着红，几根手指歪歪扭扭，已经丑得看不出从前的纤细。
我也更瘦了，走起来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我就能飞出去好远。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唤我「阿离。」
回神，我被侍卫推着走动，而身前的俩人立在眼前。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目光在这两个送我去受罪，我最亲的两个男人身上流连。
他们没怎么变化，脸颊有些许消瘦，爱干净的俩人长出了胡茬，好似夜夜不得安宁。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冷漠，楚云葛突然红了眼，庄云生望着我，眼底的心疼不加掩饰。
「阿离，你受苦了。」他嗓音沙哑，想要将我拥入怀中，如同多年前那个寒冬一样。
我只微微后退一步，任由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之中。
「我自由了，对吗？」开口，嗓音极其沙哑，两年前的药，让我毁了嗓子，婉转的嗓音，早就不见了。
「是，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受苦了……」楚云葛盯着我变形的手指，泪忍不住落下。
我没有去看楚云葛通红的眼眶，在得到答案后错身出了王府，这个我遭受两年折磨的地方。
「阿离，你别这样好吗？都是阿兄的错，阿兄不应该这样对你，可月华她在外漂流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到她，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他哭着解释，好似多么痛苦又愧疚。
我没有回头，只淡淡开口：「你舍不得庄月华受苦，所以我就活该替她顶罪，活该受几年折磨，对吗？」「不是……」庄云生哑着嗓子，满眼懊悔「对不起，是阿兄无能，保护不了你。」感受着缓缓靠近的身躯，手中的簪子狠狠扎在他的肩膀，血溅了满脸。
我瞧着他，微微勾唇，却满是苦涩「我的苦难，皆是你给我的，谈何保护？」「阿离，我们会补偿你的，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欠月华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们都会好的。」楚云葛微微闭眼，还是开口劝慰。
「楚云葛，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头？再说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不欠她庄月华什么。」
小说《若离》 第六章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