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知尊主令再达时,我刚把手掌的四根断骨接好。
“尊主说,燃雪师姐若是能以情丝滋养尊主夫人精血,尊主必护佑庭左使魂灯不灭。”
众人均知白钰知修为被毁,他荣光归来那日便讲了,是水银用自己的精血疗愈了他破碎的内丹。
他要以搜集千百倍的灵源来还这份恩情。
为了庭月昭,我终是去了凌云殿。
昏暗大殿内,白钰知封了我灵力,使我声哑难言。
我以婢女的卑微姿态服侍在他身侧,日日见他与水银恩爱缠绵举案齐眉。
他要水银教他绣花,他绣一束双生花,做成荷包送给她。
他一颗颗剥开瓜子,一边给水银讲故事,一边递到她嘴边。
他与水银进膳时,我须在一旁斟酒夹菜。
他与水银颠鸾倒凤时,我须在帘幔外端水,递巾子。
他斜依罗帐,臂揽佳人,肩上几道指甲痕。
我跪于床前,手握锦帕别开眼去,为他擦身。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目光凶狠。
“为什么不看我?”
他将我拉近他身体。
“我要你看着我!”
他疯魔般捧住我的脸,逼我与他对视。
“我要你看着我如何风光,看我夫妻如何恩爱!”
水银春光旖旎地起身,目光似冰晶般明澈:“尊上莫要伤了姐姐。”
我从未想过,我与白钰知之间还能出现如此不堪的一幕。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的桎梏,仰身向后跌倒在地。
白钰知,我们,何以走到这一步?
他变本加厉,不顾我五脏俱焚心处地狱,日日从我识海中抽取情丝。
“我家阿银身子弱,情丝灵识是进补佳品。”
“像你这般薄情寡义,情丝于你便是浪费。”
仿佛有无形的钳子在我身体里肆意拉扯。
于灵魂深处抽出生命之线,留下难以愈合的空洞。
我开始害怕黎明的到来,那预示着新的折磨即将开始。
无尽地黑暗中,我匍匐于地。
痛到尽头后,我苦思冥想,渐渐醒悟。
“夫妻结发,恩爱不疑。”
他对我的怀疑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斩断了我们之间一切连结。
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不去寻找真相,任由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
即便我真的背叛了,他也不应该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来对待我。
就算是报复,也应当有个限度。
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手段残忍无情。
这不是一个心地纯善之人应有的行为。
我爱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爱的人,已经死在莫须有的仇恨和没必要的愤怒之中。
也好。
既如此——那就不爱也罢。
我自探至心识深处,生生扯出那千丝万缕的痴念。
光渐弱,暗袭来。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这一切,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