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在骗她,她心里越来越难受,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以前,他最在意的都是她。
不管在什么场合,视线只会落在她的身上,但凡她有个什么咳嗽受寒,都紧张的不得了。
哪怕她稍微蹙了下眉,他都能立马发觉,然后来嘘寒问暖。
可现在,他却没看到她的脸色,直直的把花冲在她面前。
“秋凌,你怎么不接?”
她无心听他说话,她只想去拿药箱里的过敏药,缓解自己的痛苦。
一着急随手就挥开挡在面前的玫瑰花。
他手中的花立马就掉落在地,看着花瓣全都落了下来,他眉头紧皱:“你对兰茵的恶意就这般大,连一束花都接受不了?”
说着眼见她的脚要踩在花上,想都没想就推了她一把。
‘嘭’的一声,她身形不稳的撞上门,背部隐隐发疼。
可她也顾不上疼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呼吸急促,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
再不吃药她就会死在这里,她咬着牙站起,踉踉跄跄的爬到柜子前,颤抖着手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过敏药丸,甚至没有喝水就直接放进嘴里干咽。
一阵难言的苦味刺激着她的整个味蕾,苦的她眼眶发红,嘴角却挂着笑。
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后,花香散去,刺鼻的味道也渐渐消失。
她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终于从阎王那捡回了一条命,不知不觉泪水已沾满脸颊。
他早就不见了踪影,看着满地的狼藉,她无声的笑了笑。
其实平常她可以闻花香,但只要喉咙一旦咳嗽,任何花香都会成为危险的导火线,随时都会让她有致命的危险。
他明明是清楚这一切的,可在关键时刻他却忘记了,满脑子只有那是李兰茵说的。
女孩子都喜欢玫瑰花。
“可花有命重要吗?”她脸色苍白,满心苦涩。
这时,院子外隐隐传来他和李兰茵的声音。
李兰茵带着哭泣的声音传来:
“京河哥,都怪我,不是因为我选的花,你也不会和秋凌姐吵架。”
他怒气冲冲的打断她:“你没错!这次是秋凌太任性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哄她了!”
“她刁蛮任性!蛮不讲理!我这些年真是看错了人!护错了人!”
听着这些话,她心里只觉无限悲凉。
多年的感情,比不过一束花,比不过随意一个人的挑拨。
寒风呼啸刮来,让她从身冷到心。
这***,她独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
她点燃了火盆,把记载着和他过往的日记本丢了进去,把他们这些年的相册也丢了进去,火光很快就将那些回忆一点点烧成灰烬。
这时,电话突然毫无预兆的响起。
她一顿,转身拿起电话筒。
那头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你好,我是厉云谦,听伯母说你今天回上海,我去上海机场接你,可以吗?”
她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对方是她马上要结婚的未婚夫。
听着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她心念一动:“好,我下午三点到,我们到时候见。”
挂断电话,她面带笑容,提着行李箱锁上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居住三年的地方。
那笑容是对他的彻底心死,以及对未来人生的隐隐期待……
……
1986年,宜春老宅。
初冬,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入冬的煤炭,付欣兰握着暖水袋坐在窗台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1974年,5月5日,小雨。盛宇杰穿着不合身的宽大军装,像英雄一样把我从废墟里拉了出去。”
“1978年,6月7日,多云。盛宇杰今天又扯我辫子了,还拉我的衣服,从小到大总是捉弄我,我不喜欢他。”
“1981年,9月1日,天晴。盛宇杰去了军校,我在清北上大学,我们相隔3700公里,只能写信联系,在这个热血年代我们成了笔友。”
“1983年,11月9日,大雨。外公去世了,我回了宜春老家守孝,在我最脆弱时,盛宇杰来了,他站在光里张开怀抱,嘴角挂着痞痞的笑,我听到我心房的跳动声。”
……
看着日记本上和盛宇杰的点点滴滴,付欣兰胸口闷闷的,心头涌出一抹酸涩情绪。
十五年前,付欣兰的爸妈接到研究院的保密任务,不得不把八岁的她拜托给邻居盛姨照顾。
盛叔盛姨都待她极好,除了他们的儿子盛宇杰。
自她来的那天起,盛宇杰就变着法的捉弄她,抢她作业,藏她红领巾,做鬼脸吓她。
付欣兰每天都期盼着父母能早点回来,将她接走,远离这个混世小魔王。
可到了初升高那年,盛宇杰好像突然变了,不再欺负她,遇到危险还会站出来保护她。
在她十七岁生日时,盛宇杰花光了自己的零用钱在便民店买了所有的烟花棒,在夜空下给她放了最美的烟花。
这样的转变,让付欣兰摸不清头脑,直到***毕业前夕,同班的男同学来表白。
“付欣兰同学,我喜欢你……”
男同学话还没说完,盛宇杰就一把揽过她,“喜欢付欣兰?你不知道她的真命天子是我吗?”
那时,付欣兰望着站在眼前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盛宇杰,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她低下头,灯光照在脸上红通通的。
那时,付欣兰好像知道语文老师说的,“我抬头望你,星辰皆黯淡。”
可两人谁都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
直到三年前,外公去世,她来守孝,盛宇杰也跟了过来,还花巨资租下隔壁别人家的祖屋。
他说:“小时候我陪你,长大了我也陪你。”
面对盛宇杰毫不掩饰的情意,付欣兰甚至想过等孝期一过,她先对盛宇杰迈出从朋友到恋人的第一步。
还没从记忆中抽离,院子外就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欣兰姐,你看!宇杰哥教会我骑单车了!”
付欣兰眼眸望向了窗外,一眼就看到盛宇杰神情紧张如保镖似的护着自行车上的李兰茵,一只手帮她掌住把手,一只手帮她扶住后座。
她正要收回视线,却和李兰茵四目相对,清楚的看到了李兰茵眼里的炫耀得意。
付欣兰眼睫颤了颤,随后站起身,关上了窗户。
庭院里,看着紧闭的窗户,李兰茵立刻红了眼睛,泣嗒嗒的开口。
“宇杰哥,欣兰姐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还是不学了,你去陪她吧。”
盛宇杰闻言一双浓眉蹙了蹙,连忙温声安慰,“小茵,没事的,欣兰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我再陪你练会,晚点我会去向她解释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付欣兰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曾几何时,被盛宇杰捧在手心里的还是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一个月前?
还是三个月前?半年?或者更远?
李兰茵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却不被善待。
刚到这,听到她的遭遇后,付欣兰就就对她多照顾了些,会教她读书认字,穿衣打扮。
一来二去,她就把李兰茵介绍给了盛宇杰,从此他们的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再后来,盛宇杰给付欣兰买礼物会给李兰茵带一份,和付欣兰出去玩也会叫上李兰茵。
上个月,三人去寺庙祈福,付欣兰因为身体不适落后了他们一段路。
等她赶到月老树,却看到李兰茵踮起脚尖亲吻了盛宇杰,两人拥抱在一起情意绵绵。
那个说要一直陪她的盛宇杰变成了别人的守护神。
付欣兰直接下了山,泪水一路沾湿她的衣服。
果然,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青梅也是比不过天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