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叹了口气，沮丧地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祖母现在连人都不认识了，就只会念叨回家两个字。”
姜云锦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真后悔，在她好好的时候，我没有多询问一下她之前的事情。”
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都扑在事业上，尤其是他这种做魔术师的，巡回着东奔西跑的演出。
每逢节假日更是忙碌不已，成年后真的一年也难得回乡下见祖母一次。
但当他事业遭遇重大挫折后，才终于发现他唯一能躲避过去，寻求心灵安宁的地方竟然只有祖母身边。
虽然祖母每天只能短暂的清醒一会儿，有时还会搞错，将他认成是小时候。
但对闻折柳来说，这样反而让他更加放松。
不过，随着祖母病情的恶化，看着祖母孤寂的坐在藤椅里，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口中喃喃着“回家”。
闻折柳心中被懊恼和自责填满，迫切地想要替祖母做些什么。
于是，他不顾家人劝阻，独自一人毅然前往中国，来替祖母寻找生活过的家乡故土。
他知道中国非常大，只靠着一张老旧的没什么特点的照片和年幼时祖母对她描述过的只言片语，寻找起来无异***捞针，希望非常的渺茫。
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替祖母做的事了。
祖母思念故土，思念过去，而他想要再一次看见祖母脸上露出久违的幸福笑容。
那是他童年时，祖母对他谈起故土生活时都会露出的幸福笑容。
见闻折柳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姜云锦拍了拍他。
“中文有句诗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闻折柳微微一愣，无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就是说，孩子想要孝顺时，父母却已经离世了。可见，这事并不是你一个人会如此，而是人类的通病。你还好了，认识到问题比较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平心而论，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明的安慰之语。
但看着姜云锦认真担心自己的样子，闻折柳心情好了很多。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力多走些地方，多拍些照片寄回去给祖母看看，希望能够有照片引起她的回忆。”
“我也走过不少地方，拍过不少照片，你等我回去整理一下传给你。”姜云锦连忙道。
闻折柳当然对此感激不尽。
姜云锦也顺势和他约定了，走之前一定要让自己和庄九一起给他送个行。
-
当天晚上，下定了决心要重新开始的闻折柳将浴缸里放满了水。
然后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将自己慢慢沉进水里。
完全埋在水底的他憋着气，耳中清晰地传来浴缸边上放着的闹钟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
刚沉下去的时候，闻折柳感觉双手有些颤抖，心跳也有些快。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空一切，什么也不想，只在心中默默跟着秒针的节奏数着数字。
慢慢的，他一点点平静下来，注意力从对水的恐惧上移开，全部都集中到那一声又一声的钟表滴答声上。
很快三分钟过去了，他成功渡过了失败之后的第一道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