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我照常开着大巴车到上车点，车还没停稳，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都是熟悉的脸，可明明昨天还热情打招呼的乘客今天个个沉着脸，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洞穿。
我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车停下来，按了几声喇叭，朝他们挥手示意可以上车了。
见大家不动，我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大，降下窗户大声喊道：
「大伙都快点上车啊，别耽误了时间，眼瞅着天色不早了。」
这里地处郊区，回到市区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如果这趟拖了时间，一定会影响到我晚上的那班生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应我的是一道冷哼声，一个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我认识，学校附近工厂的厂长，平常很是豪爽，总是一口一个妹子叫我，现在看我却像是杀父仇人一般。
他用手指着我，不屑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大家伙好心照顾你生意，你却拿大家伙当羊宰。」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愣了片刻。
宰？宰客？这事我没干过，我可不认，我辩解道：
「大哥，你说得哪家话，我这定价都是按照市场价来的，不多不少，也就凑个油费，可是真没赚钱啊。」
我嘴角带着笑，态度诚恳，下一秒，厂长扬起一根钢管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面。
「还在狡辩，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明明同样的车程，你收我们二十，等晚上十二点又只收六块钱。」
「你真当我们人傻钱多好骗是吧，臭娘们。」
我这才明白现在的状况，只是这点小事，有必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吗？
我下了车，围堵我的人中，除了工厂的工人还有学校的学生，在祖国未来的花朵面前闹大事情终究还是不太好。
我冷静下来，开始和厂长算账。
「二十真的不多，你想啊，每天一来一回的油费不少吧，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也挺远了吧。」
「正常人都知道，这个算法我绝对不赚钱。」
我以为大家相处这么久，还是讲道理，讲情分的，可下一秒，我的膝盖被人猛地踹了一脚，力气很大，我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们是正常人，又不是蠢货，二十块和六块多差价这么多，你捞了多少油水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同样的路，凭什么别人就便宜这么多，真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踹我的是一个尖耳猴腮的男人，此刻他站在我面前，一脸愤愤不平。
可是搭人和搭尸体那能一样吗？
人会为了抢一个位置大打出手，回去一路上车里都在闹腾。
而且人事多，往常我有事晚点或者路上偶尔颠簸一下都要遭一顿白眼。
但是尸体不会啊，往那一坐，一放，别提多安静了。
没办法说话，就意味着少了司机和乘客的口角纷争，那是一整个省心。
只是这事情不好明说，我压下胸口那股怒气，继续赔着笑脸道：
「市区到郊区这条路没有修缮好，坑坑洼洼的，路难走又远，基本没有司机愿意来，就算有，那起步价也是五六十。」
「我本身也不是干这一行的，只是想着帮帮大家才接了这个***，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基本没有出过差错，每天准时准点把大家送到家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