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月老祠的积水中醒来的。
暴雨从屋顶破洞灌入，在褪色的红线堆里汇成水洼。
倒影中的女子脸色惨白，心口衣料被血浸透后硬结成壳。
供桌上半腐的蟠桃突然滚落，在积水中炸开一团黑雾。
我本能地翻身躲避，后腰撞上歪斜的供桌。
褪色的姻缘簿哗啦啦翻动，停在绘着双生莲图腾的那页。
「姑娘求姻缘还是孽债？」
芦苇扫帚擦着耳畔掠过，将黑雾击散在香灰里。
执扫的老僧佝偻着背，蒙着白翳的眼睛倒映着供桌两侧截然不同的时空——
左侧金身月老像宝相庄严，右侧泥塑神像爬满青苔。
我的声音颤抖：「求个公道。」
老僧突然剧烈咳嗽，念珠碰撞声惊起梁间寒鸦。
当啷一声，他袖中掉出半块染血的玉佩。
我瞳孔骤缩，
是并蒂莲的纹路，
暴雨在此时转急，积水突然沸腾着形成漩涡。
无数记忆碎片从水底浮起：
玄清在冰魄剑刻符的侧脸，魔尊抚摸伤疤的手指，还有天帝冕旒下意味深长的笑。
「你看......」老僧的扫帚杆戳破水面倒影，「当年他偷刻的名字——」
琉璃窗突然***一道血光，将祠堂照得通明。
在红线交织的罗网中，我清晰看到三百年前的画面：少年玄清跪在月老像前，
把玄溟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我失力地跪在地上，原来我一直爱错了人，
玄清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开启那诛魔阵。
爱是假的，真情是假的，只有利用是真。
我仰天长笑，对着老僧问道：
「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让他们相恨相杀？」
仙尊玄清与魔尊玄溟是传说中的并蒂双生莲。
老僧捋了捋白须。
「双生因果轮回，他们的业报是你。」
「和我这个狐妖有何干系！」
老僧笑而不语，
此刻我手中的姻缘石，正发出细碎的崩裂声。
天旋地转之间，老僧的扫帚重重往下一拍，
暴雨瞬时而落，将整个世界吞没，
意识便掉进了无底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