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重。
隔壁王哥哥来找我,一进门就捂住鼻子:
「念念,你家什么味儿,这么臭?」
他指着画室中央那座白色的人形雕像:
「这是谁啊?你爸的新作品?」
我攥紧衣角,麻木地重复着爸爸教的话。
「是我妈妈,她在变成永恒的蝴蝶。」
王哥哥被这股味道熏得待不下去,找借口跑了。
我看着那座名为《蜕变》的雕像,只觉得刺鼻。
她被封在厚重冰冷的石膏里,一动不动,
姿态是芭蕾舞里最经典的谢幕动作。
我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使劲用榔头砸着雕像,想把妈妈救出来。
可是雕像纹丝不动,我坐在地上无奈大哭。
手臂蹭破了皮,好痛好痛。
也没有妈妈可以帮忙呼呼了。
胸口那里也开始痛了。
抬头时,看见了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爸爸和模特姐姐登上登上《ArtNow》的新闻。
看着他搂着别的女人笑,再看看画室里那座白色雕塑,恨意蔓延。
深夜,爸爸醉醺醺地回来,身上混着酒气和洛宁的香水味。
他跪在雕像前,像个信徒,抚摸着冰冷的石膏。
「雅雅,我爱你!」
「我爱你,才要让你成为不朽,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你一定会成为我最伟大的作品!」
说完,他看见了窝在角落不睡觉的我。
他晃过来,蹲下身,双手重重按住我的肩膀。
「你妈妈能成为我的作品,是她的荣幸。」
「这是艺术,是永恒的爱。」
我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他愣住了,捏着我肩骨的力道更重了,疼得我几乎要叫出声。
「胡说!这是以你妈妈为原型的雕塑!」
「我走的时候专门安排了新的雕像把你妈妈换了!」
「你怎么敢咒她死?你这个小白眼狼!」
他厌恶的甩开我,转身去找他的的新缪斯寻欢作乐去了。
我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他口中那个「换出来」的雕像,一搬进门就被洛宁处理掉了。
再等下去,妈妈就真成了一堆白骨。
我冲进书房,给远在国外的舅舅温煦发去信息。
最终只发了一句带着哭腔的语言。
「舅舅,我想看你跳《天鹅湖》了,妈妈也想。」
第二天门铃响了,我以为是舅舅,开门却看到了奶奶。
爸爸嫌她俗气,从不让她来。
奶奶一眼看到那尊雕像,手里的保温桶「哐当」掉在地上,热汤洒了一地。
她冲过去,想碰又不敢碰,指着刚出卧室的爸爸破口大骂:
「傅云洲!你这个疯子!你把雅雅怎么了!」
爸爸一脸被打扰的不耐。
「妈,小声点,别惊扰我的作品。」
「温雅是自愿为艺术献身。」
「再说,这只是个雕像。」
「放屁!」奶奶气得顾不上教养,
「雅雅那么好的姑娘,被你这个畜生毁了!」
爸爸冷下脸,抓住奶奶的胳膊,将她往外拖。
「我的事不用您管。」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奶奶的哭骂。
关门瞬间,奶奶飞快塞给我一个东西。
是一个红布包的护身符,她用口型对我说:
「念念,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妈妈。」
我刚把护身符攥进手心,
爸爸就将护身符一把夺了过去扔在地上。
「又是这种没用的东西,跟你那个俗气的奶奶一样,只会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