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陆小川在家吃了饭，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医馆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有个高挑窈窕的身影，穿着一身白大褂，在医馆门口抱着孩子踱步。
“你咋来得那么早呢？”
“是你来得晚了。”
许琼芳是第一天上班报到，早上四五点钟就睡不着觉了，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干好。
然而她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性子，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快进屋里，别冻坏了孩子。”
陆小川麻利地打开门。
把医馆里的炭火盆升起来，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寒冷如冰窖的屋子里总算有了点热乎气。
两人搬了个小板凳，围坐在火盆周围烤火叙话。
“咱们就按你说的那样，中西医结合。平时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你负责拿药扎针。
处理外伤也是你来，你不是说自己会缝合伤口嘛。
许琼芳，你可确保自己真的能行哈？
别砸了我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招牌。”
陆小川不放心地嘱咐道。
昨晚许琼芳在陆家吃饭，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混饭吃的，许琼芳主动提议可以帮忙把西医的摊子支起来。
既能分担陆小川的压力，也能为医馆多挣一份儿收入。
“我是那种说话不靠谱的人吗？”
许琼芳用脸颊试了试女儿脸上的热度，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告诉你陆小川，要不是被家里的事儿拖累了，咱们这附近第一个开诊所的应该是我，哪儿轮得到你呀！”
她颇为怀缅道：“当初在镇上卫生院里，属我学得最用心，吃得苦最多，不就是为了以后自己干。”
“那你等会儿把采购清单给我列一下，我去县城医药公司买。”
陆小川见她说得那么认真，心里不由地感慨。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许琼芳如果不是嫁了个赌鬼，两口子一起开个小诊所，日子过得不知道该多好。
“哇，哇。”
襁褓里的婴儿开始大哭起来。
许琼芳晃着襁褓，温柔地道：“又饿啦？乖宝宝，你可真能吃哦。”
她伸手解开白大褂的扣子，然后一只手伸进衣领鼓捣起来。
不多时，陆小川赶紧扭过头去，眼眸中只余下一抹动人的雪白。
“你避讳一点好不好？”
“避讳什么？”
许琼芳一边给孩子喂奶，戏谑道：“你是没看过，还是没喝过？”
“咳咳。”
陆小川被他挤兑得没话说，转过身子去，却禁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该你了。”
许琼芳在背后叫了一声。
“我……”
陆小川口干舌燥，明明知道这里是医馆，长此以往说不定就被嫂子知道。
可是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装什么假正经，跟我来。”
许琼芳拉了一把他的肩头，嗔怪道。
陆小川禁不住诱惑，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就一次，下次绝不再犯了。
他跟在身姿曼妙的许琼芳身后，像是做贼一样进了里间。
医馆的三间房子，大堂是用来给医患看病的，还有一间是用来收治病人，最小的一间则是陆小川的休息室。
为了省钱，休息室连门都没有，只挂了一张帘子做隔断。
如果医馆里有人冒冒失失闯进来，他们连遮掩都来不及。
就是在这紧张又刺激的心情中，陆小川邪火直冒，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医馆中安安静静的，火盆里的干柴熊熊燃烧。
“你那么用力干嘛。”
女人的娇嗔声幽幽传来。
不久后。
陆小川微弯着腰从里间出来。
“嫂子，你可真是给我添了个大麻烦啊。”
他偷偷叹气道。
这神仙也忍不住啊！
要不是刚刚路上有辆电瓶车经过按了按喇叭，他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可是总不能指望着天天有电瓶车经过吧？
下次呢？
下下次呢？
“陆小川。”
许琼芳脸色红艳艳的，分外妖娆迷人。
她抱着孩子从里间出来，打趣道：“行啊，你小子有出息了。”
“我……许琼芳，咱们俩这样不好。”
陆小川为难地道。
“我知道，你喜欢你嫂子嘛。”
许琼芳没好气道。
“你怎么知道的？”
陆小川被吓得不行。
这可是他心底的秘密，从未和外人说过。
“我又不瞎，怎么会不知道？”
许琼芳理所当然说道。
“你哥几年没回来了？”
她自顾回了火盆旁边的小板凳坐下。
“六……过了年就七年了。”
陆小川在她对面坐下。
“一句话也没传回来？”
许琼芳略知他的家事，当时还挺心疼他的。
陆小川叹了口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已经把我哥列为失踪人口了。”
“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按理说，要是人还在，不管咋样都能传回个信儿来。”
许琼芳冷静地分析道：“咱们田丰乡出去打工的，也不是没出过这档子事。
你记不记得当年学校食堂那个贺阿姨，就是老颠勺子少给咱们打菜的，她男人就是出去下矿被埋在里面了。”
许琼芳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那是私人的小矿，本来就是非法开采的，埋了人进去老板立马跑了，上哪儿找去？”
陆小川沉吟不语。
其实他想的和许琼芳差不多。
嫂子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如果不是人没了，哥哥怎么会那么多年都不回来？
“我看你们俩这事儿，能成！”
许琼芳肯定地说道。
“我也觉得能成。”
陆小川顺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忽然他反应过来，尴尬道：“那你是咋想的啊？”
“我？”
许琼芳脸上流露出哀怨之色。
“我这辈子是毁了。当然，这也怨不了旁人，是我自己瞎了眼。”
她斜瞥过来：“陆小川，你帮我还了债，两万八呢。”
“谁见着还能不管啊。”
陆小川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
“我得记着你的情。”
许琼芳发自肺腑道：“我爹妈早没了，男人也死了。反正这辈子无牵无挂。”
说到这里，她不由地幽怨道：“给你当媳妇儿吧，你还嫌弃我。”
“我没嫌弃你。”
陆小川赶紧辩解道。
“行啦。我知道你心里有你嫂子呢。”
许琼芳轻笑一声：“我给你当个情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