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不礼貌的实话,付宇谣当时被她的长相吓了一跳,但他以为她是辅导员派来采访的学妹,于是语气和善的对她说:“不好意思同学,我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了…”女人不听他说话,她动作粗暴的扯了扯他的袖角,声音不算好听:“喂,她,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付宇谣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站在一排排座位另一端的身影,藏在灯照不到的黑暗深处,只能看见一点轮廓他只看了一眼,因为急着脱身,很敷衍的把手机从口袋抽出来,点开二维码递给她:“啊,行。”
陈以安的好友申请就在第二天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不过我一首担心你不会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陈以安撕开筷子的包装,摆放整齐,动作干净利落付宇谣听到这里有些尴尬在曲桐大学读书的那几年,他在整个专业里的名气都不低,因为高因为帅,加他微信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他的确没有想要通过那条申请的欲望,只是在某个很空闲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顺手加上了好友加上后他给陈以安只发了五个字:“你好,付宇谣。”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陈以安断断续续给他发过几条信息,大多数是一些日常生活里琐碎的小事情,这种追人的手段付宇谣见的多了,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复过任何一个字首到陈以安上周给他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陈设在某个展厅的一幅黑白油彩画付宇谣无意间点开照片,见到那幅画,心头一跳,他反应迟钝的问她:“你觉得它好看吗?”
他的问题抛在陈以安这么多天得不到回复的信息里显得很突兀也很奇怪突然陈以安秒回:“好看,这是我整个展看下来最喜欢的一幅画,其它画我都忘记了,但唯独这幅画我看了很久。”
付宇谣回:“你知道它是谁画的吗?”
“不知道。”
“是我。”
这幅画叫《雾霾》,是付宇谣大二的时候花费了整整两个月完成的作品,画里装着雾气沉沉的雨夜,还有一个女人那张看不清的脸,风把她的头发吹斜,斜着飘在她的眼前,灰黑色的背景,只有女人的脸苍白如纸《雾霾》在完成后被付宇谣藏在了画室里很久,首到大西的毕业展,画被他挂在了展馆里的某面墙上,毕业展结束,《雾霾》被专业老师推荐参加了两个比赛,拿了一个一等奖一个二等奖,后来就一首挂在曲桐大学的优秀作品展上没有取下来过付宇谣再也没有把它带回家陈以安足足三分钟没有回他的信息,后来再弹出来的信息是一条语音,付宇谣第一次有些犹豫的点下播放,听到她细腻温软的声音真诚又赞叹的说:“真厉害,我今天去曲桐大学看展,就喜欢这幅画,站在原地看了好久好久。”
付宇谣问她:“为什么喜欢它?”
“因为它悲伤。”
付宇谣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很久,他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电脑太久没有工作,屏幕暗了下来,他的视线也暗下来,再亮起来的时候他坐在学校空无一人的画室,面前摆着脏兮兮的油壶和调色板,他坐在未完成的画作前,握着马毛油画笔,无从下手画上女人的眼睛看向前方,付宇谣和她对视,画室的灯光照亮如白昼,他脑海中思绪穿越回很久以前,心里有些悲凉的发苦,那一整夜他坐在画前,坐在没能脱离回忆而带来的痛苦里面无法抽身,再回神的时候屁股很痛,地上躺了很多烟头他举起手,半干的画笔落在那张脸的右耳边,向左画的时候付宇谣没有一丝犹豫,就像他纵容一阵风吹过,纵容那缕黑发盖住女人明媚的双眼,即使他还沉迷在那双视线,他也纵容她被什么毫不留情的夺走而他站在原地,只能在心碎时点燃一支又一支烟画室的灯暗了,他的魂魄从画室里离开回到身体里,回到卧室的转椅上,他又点开陈以安的语音听了一遍,然后也用语音回复她:“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在这句语音发送出去的一周之后,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的坐在粤菜馆里大眼瞪小眼陈以安耸了耸肩,她并不在意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想通过她的好友申请还是仅仅出于礼貌而己,于是她满不在乎的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是曲桐大学毕业的吗?”
“是啊。”
付宇谣挠了挠脸侧,他绅士的接过陈以安面前喝空的杯子,重新灌满柠檬水:“我以前在曲大读的专业是艺术,毕业后就自己开了家广告公司,你呢,你也是曲大毕业的吧?”
陈以安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嗯,我以前在曲大读经济,现在就打算在曲桐山自己开家小店。”
“挺好,平时就呆在家里吗?”
说话间付宇谣又看到她身上的那条白色长裙,眼神有一瞬间的失色“我喜欢看画展,喜欢去海边走走,也偶尔会去电影院一个人看看电影。”
付宇谣“啊”了一下,他依旧很平静,只是语气开始微微有些兴奋的波澜:“你跟我真像啊,你喜欢看什么画展?”
“什么展都看,毕竟我不懂这些专业的东西,我只是觉得那些画很好看。”
“你有喜欢的画家吗?”
“你啊。”
陈以安的声音很轻悦,她只是装作调皮的开了个暧昧的小玩笑但她很快注意到付宇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太好意思的微笑着低下头,陈以安看到他的耳廓红了“我不算什么画家,我唯一参过赛的作品就只有你看见的那幅画。”
陈以安冲他宽心的眨眨眼:“那也够了呀。”
“我就是喜欢你…”陈以安又喝了口柠檬水,首到她感觉到柠檬的酸涩在舌根里翻滚了一遍,才慢吞吞的补充:“…的那幅画,第一眼就喜欢,喜欢到走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