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韶白到了半夜才回来，我还不知疲倦地坐在棋局前，复盘今天输掉的那局，
他脚步踉跄地坐在我对面，可能是因为喝多了，话也比平时多，
“苏禾，你知道吗？我今天又跟祝芙复盘了昨天的那局棋，她真的……”
“她真的很厉害。”
这样真心实意的夸赞让我从胃里开始反酸，
那是交织了难过和嫉妒，失望的很复杂的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跟他说，
“师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闻韶白大概是真喝多了，他对此充耳不闻，还在喋喋不休地感慨：
“真的，苏禾，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天赋的棋手，今天的决赛她也赢得很漂亮，完全没有悬念……”
我心口像被捅了一刀，漏出个大窟窿源源不断地流血却感知不到痛，
“……你还记得她赢的是我吗？”
为什么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呢？
是他真的不会照顾人的情绪，还是我的感受根本不重要呢？
闻韶白怔了一秒，他搞不懂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似的，很坦白地说：
“赢了你很正常啊，我昨天就说了，你天赋一般。”
他说完又补充：
“你不用跟她比，你的水平差她很多，围棋不是努力就能弥补差距的。”
“她本来就比你强。”
像铁面无私的判官做出了最斩钉截铁的判词，判定的结果是对我全盘否认。
空气在瞬间凝滞，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闻韶白终于回过神来问我，
“你刚要跟我说什么？”
紧接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在并不流通的空气中空灵得可怕，
“……不重要了。” 我其实是一个很爱哭的人，但那天晚上我很罕见地没哭。
闻韶白喝了很多酒，醉倒在木地板上，
我就那么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动作麻木地收拾好了所有衣服和行李，
闻韶白说话很伤人是我一直心知肚明的事情，但这也不意味着，我就可以永远全盘接受。
他是天才没错，他当然也有评价和判断我的权利，只是在他脱口而出说“她本来就比你强”的那一秒，我很想问他到底把我当成是什么。
是照顾他比助理顺手的保姆，
还是随时陪他复盘的助手？
总之，
不是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