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太子爷是疯批。
谁得罪他的人,都会遭到疯狂报复。
很不幸,我最痛恨的继妹就是他护在掌心的人。
前一天,继妹故意砸了母亲的骨灰盒,我当众打断她的手,后一天,我就被霍家太子爷派人抓进小黑屋,打断手脚,挑断手筋。
我用最后的力气向我最信任的保镖求救。
绑架我的人却叫他……“霍少”。
那一刻,我绝望了。
我一心求死,霍时延却崩溃了。
霍时延是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那天下着暴雨,他被一群人堵进小巷子里。
我靠着车窗,欣赏着在暴雨下挣扎求生的人。
他打架的时候姿势很美,淋湿的衬衣包裹着厚薄刚好的肌肉线条。
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让人着迷。
我甚至能看见小水珠在他的肌肉上跳动飞舞。
即便被人打到头破血流,那抹殷红也只是将他的美浸染上凌厉与凄凉。
就像完美的艺术品,直刺人心灵魂。
双拳难抵四手,他最终还是被人打倒。
在他浑身浴血,断了两根肋骨后,我才堪堪推开车门,拿出手机报警。
小喽啰们四散而逃。
而我朝他伸出手:“我救你一命,你护我三年可好?”冰冷的雨水砸在他刀削斧凿般的俊美脸庞上。
他微微抬头,乌黑的眸子深邃如幽潭,冷冷淡淡。
他没回答,我便当他默认了。
我不是什么烂好人,不过一时见色起意罢了。
这个世上没人爱我,我只是想给自己挑一位家人。
而他,足够帅,足够惨,足够孤苦无依。
我追了他三年,三年,他都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就像一只桀骜不驯的猫,不管铲屎官如何讨好,他都一副爱答不理,别人高攀不起的模样。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他不爱我,但至少,在我遇到危险时,他都会第一个出现,救我于危难。
这样也足够了。
直到,那次宴会,他对我痛恨的继妹沈云溪一见钟情……我命运中最大的劫难也出现了。
前一天,沈云溪因为跟我争吵摔倒,后一天我就被人推下楼梯,严重脑震荡。
前一天,闺蜜看不惯沈云溪那恶毒小白花嘴脸罚她喝了一杯酒,后一天我就被人摁着灌了三斤烈酒导致胃穿孔……短短几个月,我遭到疯狂报复。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霍家那位疯批太子爷。
没人知道沈云溪跟霍家太子爷是如何认识的,但江城所有人都知道,霍家太子爷视沈云溪如珍似宝,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毫毛。
逐渐地,我没了朋友,闺蜜也开始远离我。
闺蜜最后劝诫我说,别再跟沈云溪作对了,不然,我会被霍家那个疯批整死。
那又如何?在沈云溪故意摔破***骨灰坛激怒我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当众痛揍她一顿,直将她犯贱的双手揍到骨裂。
第二天,我就被人掳走,关进城郊仓库,挑断手筋,打断手脚。
“霍少,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教训她了。”
绑匪不小心开到免提,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警告她,下次她再敢欺负云溪,我就弄死她!”冷淡,冷漠,一如既往的狠辣残酷。
我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是他?怎么会是他?绑匪按照吩咐对我警告一翻后,将手机丢给我。
“可以叫你的人来救你了,记住今天的教训!”为了让我的行为变得更具侮辱性,他们在手机上抹了某种牛奶状的液体。
腥臭,恶心至极。
我没有动,躺在地上,静静看着他们嚣张至极的脸。
约莫过了十分钟,他们实在觉得无趣,才肯离开。
仓库关闭前,我再次听见了他们的通话。
“霍少,手机已经给她了,您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相信很快第一个电话她就会打给您……就像以前一样……”心中最后一点火苗熄灭。
霍时延,竟然真是霍家那个疯批太子爷!2我看着那只手机,想起了那次沈云溪被关在电梯。
她向我求救,我直接无视,踩着高跟鞋走了。
当天晚上,我被霍家太子爷派人关进小黑屋。
三天三夜,没吃没喝,饥饿、寒冷,黑暗的恐惧包裹着我。
霍时延手机上有我的定位,只有他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连打好几个电话向他求救。
他却说:“只要你好好向云溪道歉,我马上过去救你。”
我当然不肯妥协,我报了警,可不知道他们耍了什么手段,警察根本找不到我。
帽子叔叔上门核实情况,我的爸爸和哥哥,以及霍时延说根本没这么回事,我还上了报假警的黑名单。
那次,我生生熬了三天,熬到了忍受的极限。
我真的被吓坏了,哭着向沈云溪道歉。
那是我十年来第一次向那对恶毒母女低头。
那也是十年来,沈云溪第一次将我踩在脚下。
她说她很高兴,姐姐终于知道错了。
爸爸和哥哥都很欣慰,说我终于变乖了,懂事了,以后继续保持。
从小黑屋出来,我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我怕黑,怕封闭的空间,但此刻,我心里却没有一点害怕。
大概人只有心存生念,才会有畏惧这种无谓的情绪吧。
我没有动手机。
我在仓库躺了三天。
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儿时妈妈还在,我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我是全家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也想起妈妈生病,经受了放化疗的摧残,形容枯槁,爸爸越来越不愿意回家。
想起了***歇斯底里,想起了那个女人在妈妈最痛苦时发过来她与爸爸的亲密照。
也想起来了,她带着她的女儿堂而皇之来我家为妈妈庆祝最后一个生日。
妈妈气得发抖。
那天,妈妈刚化疗归来,本就痛苦难忍,心脏突然失衡,再没救回来。
那天,哥哥抱着我痛哭很久。
哥哥轻抚我的背脊说,“知微别怕,还有哥哥,哥哥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妈妈死后不到一个月,爸爸就迫不及待将小三和继女带回了家。
起初哥哥还跟我同仇敌忾,仇恨小三母女。
哥哥是从何时开始接纳她们的呢?也许是沈云溪颤抖着小手,递上唯一糖果给他时。
也可能是沈云溪在学校被人欺负时,坚强又倔强地不低头,却又故意蹲在哥哥的必经之路上抹眼泪时……从来,她都是柔弱可怜的,像她的小三母亲一样。
而我,永远是那个肆无忌惮的施暴者。
不知道从哪天起,哥哥看我的眼神变了。
在我与沈云溪发生争执时,他选择站在了沈云溪一边。
他好像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妈妈因何而死。
我质问他,他却有些不耐烦,“妈妈得了癌症,本来就治不好……”瞧瞧,多熟悉多冷酷的说辞。
那曾是爸爸无数次替自己开脱维护小三的措辞,现在连哥哥也能脱口而出,如此自然。
自那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人了。
而现在,我亲手捡回来视作家人的人,为了那对恶毒母女,毫不犹豫将死亡的利刃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向我。
我看看自己断掉的手脚,又看看那只肮脏的手机,最后笑了。
这样的人生,除了仇恨,只剩、余背叛,真的好没意思。
我没有动那只手机,就那样躺了三天,直到最后一刻。
我以为我会死。
但在最后时刻,有人踢开了仓库大门。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霍时延冲进来,像只发疯的兽。
淡薄光影中,他看到我满身鲜血,血肉模糊的手腕,以及几乎露出白骨的小腿。
所有声音都被湮灭。
“沈知微,别死!我不准你死!”他抱起我的手在颤抖,好像他真的很在乎我的死活一样。
我裂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沈知微!沈知微!求求你,活下来!”有液体滴落在脸上。
是鳄鱼的眼泪吗?呵……我还是被送进了医院,捡回一条命。
当我睁开眼时,整宿未睡的他,双目赤红。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向我求救?为什么?”他盯着我,想要一个答案。
他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个最依赖他,最信任他的人,宁死也没有打出那个求救电话。
明明电话就在她手边,明明他是她的紧急联络人,明明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霍时延疯魔了一般,反复念叨,声音压抑又崩溃。
我有些好笑,不是你要我死吗?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瞥了一眼被他拿回来的手机。
我只是眼珠子一动,霍时延赶紧替我拿过手机,手机入手,他终于意识到点什么。
干涸的脏污被冷汗浸湿的手心融化,黏糊腥臭。
身为男人,他如何不明白手机屏幕上沾染的是什么。
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废了我的手,”我扯动干涸到流血的喉咙与嘴唇,艰难吐出这句话。
“他们让我用舌头……”喉咙像破风箱一般,声音真的很难听。
霍时延身形晃了一下,仿佛要摔倒。
震惊,恐慌,满脸的不可置信,最后只剩颤抖。
我缓缓扯开干裂的嘴角,笑了。
霍时延,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我闭上眼,不想看他。
医生来查房。
“断掉的骨头好接,但韧带筋键很难修复。
“病人伤得太久,若是刚受伤就来医院,我们至少能保证她双手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功能,但现在……”医生无奈摇头。
“上面VIP病人是沈氏集团的千金,前些天她也受了伤,只是轻微骨裂,但霍氏财团为她请了全球顶尖专家团队治疗,现在他们还在医院,如果能让他们出手,我相信病人双手还有恢复功能的可能。
不说百分百,至少吃饭穿衣这些日常生活不会受影响……”病房管床的女医生对我充满同情,“我们主任亲自去请了,但是,他们听说是你,要你跪到沈小姐面前去求……”她知道这很侮辱人,但她不得不明说,这也是沈家那位大少爷明确要求她转达的。
想起那位大少爷杀人般的眼神,她此刻还在胆寒。
我笑着说,“没关系,我还可以死。”
可悲吧,这些话竟然是我那亲哥哥说出来的,他真的已经把***死全部忘了。
医生脸色吓得惨白,再吐不出半个字让我去求。
因为他们深知,如果一个病人很激动愤怒地说死,他们还能当是一时情绪失控,但当一个病人用很平静甚至微笑着说她可以去死,那她是真的想死。
霍时延再次失控。
“沈知微,你别无理取闹!”“是你伤害云溪在先,只是下跪道歉而已……难道一点自尊比命还重要?”我转头盯着他,冷笑,“要我向一个害死我母亲的凶手道歉?“我、宁、死!”霍时延气得青筋暴起。
从来高冷清淡的人,第一次,我见他如此失控。
他就这么想我跪在沈云溪面前吗?我偏不让你们这些畜生如愿!我闭上眼,再不想看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眼。
最后,那个专家团队还是给我做了手术。
和预料的一样,即便是世界顶尖级的专家,也不可能让我伤重的手脚恢复。
以后,我不能提两斤以上的重物,也不可能再跑步跳舞。
***过后,我忍受着手脚被再次剖开的痛苦。
沈云溪在众多医护人员和专家簇拥下来到我的病房。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但为了害我不择手段,只会让霍家大少疯狂报复你,你这是何必?”她一双含烟眸泫然欲泣,自带几分娇弱可怜。
她就是凭借这一副姿态激发了所有男人的保护欲,包括我亲爸和亲哥。
我还记得她刚到沈家时,手指粗粝有茧,没有男人做依仗,她跟她那个小三妈吃过剩饭,睡过大街。
在沈家十年,已经将她娇养得肤如凝脂,俨然一副名门娇娇贵小姐模样。
“这次看在时延哥哥面子上,我让专家救你,但下个月我的生日宴,你当众向我道歉,这是我同意救你的条件。
希望你不要食言。”
我冷淡抬眸:“谁答应你的?”霍时延站出来说:“是我。”
他无波无澜,就那样看着我,仿佛是我非得“作妖”一般。
我冷笑一声:“都给我滚!”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我不想要了!沈云溪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姐姐,我都是为你好!你不低头,难道还想霍家大少亲自动手吗?”她看着我满身伤哭得更伤心了。
这幅形容,还真是情真意切。
霍时延不悦皱眉,他轻抚沈云溪背脊,“云溪,你先回去,你生日那天,我保证会让她过去道歉!”沈云溪满意了,低头擦泪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再抬眸,她眼神澄澈,“我相信时延哥哥。”
这一眼,霍时延的心脏怕都是要化了吧。
我看着他目送沈云溪彻底消失才转身,不由笑道:“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还打算押着我过去?”霍时延拧眉,“云溪本可以不让那些专家为你做手术!”言下之意是我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图报。
“我说过,我可以死,我从来没打算让任何人救我,包括你!”霍时延似是想到什么,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随之脸也沉冷得可怕,但再没说一个字,默默退了出去。
很快,我把沈云溪再次欺辱哭的消息就传进了沈慕白耳里。
我在生死线上挣扎数日未曾露过面的亲哥哥第一时间杀到我病床前。
“沈大少爷是来给你亲妹妹收尸的吗?这个时候才来我应该说你太早还是太晚?”沈慕白拧眉:“知微,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错吗?”他一副看熊孩子不懂事的模样真令人恶心。
我冷淡了声线:“是你让我向沈云溪下跪道歉的?”沈慕白挑眉。
怒火在胸口汹涌:“沈慕白,你让我向一个害死妈妈还故意砸了妈妈骨灰的畜生下跪道歉?“沈慕白,你好样的!你对得起妈妈在天之灵吗?”啪!沈慕白这巴掌用了十成的力。
本来就虚弱的身体被骤然扇出脑震荡。
双眼昏花中,我看到霍时延抬起手,又收回,重新站定,冷眼旁观。
我心头不由得冷笑,这就是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人,是我雇了三年的保镖……嘴角扯了扯,一滴鲜红晕染在洁白的床单上,嘴里被铁锈味儿塞满。
头好晕,我紧紧闭了闭眼。
沈慕白下意识要来扶我,我避开了。
缓缓睁眼盯住他。
这是沈慕白第一次对我动手,连他都没料到自己会下手这么重!后悔,大概多少有点,但他并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立场。
沈慕白藏住颤抖的手指,“沈知微,你别装!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可怜你!“云溪根本不是那种人,你敢再污蔑伤害她,不用霍家那位动手,我亲自了结你!”我笑了。
我的亲哥哥为了一个恶毒继妹,说要亲手了结我?哈哈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沈慕白,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会拉害死我***人一起下地狱的,哈哈哈……”我笑得全身颤抖,刚缝合的伤口肆无忌惮崩裂,鲜血迅速渗透出纱布。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病房。
沈慕白和霍时延同时慌了。
两双大手同时按住我。
“沈知微,不要动!我命令你,不许动!”“医生!医生!医生怎么还不来……”7医护人员来得很快,以最快速度给我止血包扎。
沈慕白又急又怒,“沈知微,你简直无药可救!”直到医生为我包扎完所有伤口,他丢下这句话离开。
霍时延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我嘴边。
“喝一口,你嘴唇干裂出血了。”
我冷冷看着他,没动也没搭话。
霍时延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站在云溪一边,连你亲哥哥都不例外,听说沈慕白以前很疼你,你就没反省过为什么你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吗?”我答,“我早反省过了。
三年前,我不该救你,不该带你回家,更不该视你为家人……”霍时延刚松一口气的脸又被我堵得一阵冷肃。
当天晚上,我睡觉后,霍时延去洗手间接到一个电话。
病房很安静,我隐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那几个人处理好了?”“处理了!霍少,对不起,我也没料到他们会在沈知微手机上抹那种东西!我已经对他们进行物理阉割!”霍时延满意点头。
“霍少,我们查过了,沈知微没说谎,的确是云熙小姐挑衅在先,砸了她***骨灰盒,还挑衅说有本事就打断她的手,看您怎么报复她!”“霍少,您的确错怪沈知微了……”真相本就是如此轻易就能知道。
霍时延,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我喜欢的人,自然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至于其他人……霍时延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
即便不说,我也明白了,其他人,即便被沈云溪弄死,他也能帮她兜底。
而我,就是那个“其他人”。
这就是霍时延的态度,即便哪天沈云溪害死我,他大概还得夸一句她会保护自己,呵呵……我紧紧闭上眼,终究是错付了。
霍时延接完电话回来,替我掖了掖被角。
动作很温柔,我心里却再荡不起一丝涟漪。
第二天一大早,我唤醒了siri。
“打电话给陆湛。”
拨号声响起。
霍时延买早餐回来,见此情形突然醒悟过来。
“那天,你明明可以用语音打电话求救……”我抬眸:“然后呢?霍时延:……“然后,像以前一样让你再逼着我向砸了我妈妈骨灰盒的仇人道歉?那,我宁愿去死!”霍时延身形一震,再说不出一个字。
他又想起那天急救医生说的话,“若再晚来一会儿,神仙都救不回她的命!”这句话,像梦魇一般缠着他,直到今天他都不敢随便合眼。
他双手握拳,又缓缓松开。
电话在最后一秒接通。
“陆湛,帮我招个保镖。”
霍时延神经再次被狠狠扯动。
“你说过只要我一个保镖的!”他眼中有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愤怒,就如当年他的亲生母亲抛弃他一样。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不管他怎么哭着跪着求她,她都弃他而去……霍时延心里在翻江倒海,我去很平静:“霍时延,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我成全你,现在,你就可以去沈云溪身边了!她一定很愿意接纳你!”霍时延脸色迅速铁青。
“三年合同,还差一个月!”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现在放他自由了,他反而不乐意了。
呵,男人!我无所谓,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嫌累。
“随便,你愿意待就待吧……”霍时延:……他本就冷峻的脸愈发冷冽起来。
没多久,陆湛就带着人来了。
陆湛是我的死对头,却也是我唯一相信不会背后向我捅刀的人。
陆湛靠在病房门口,凉凉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霍时延。
他心中的幸灾乐祸怕是要呼之欲出。
“想嘲讽吗?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我回视他,我跟他打上幼儿园起就不对付,谁还不知道谁肚子里有几条蛔虫。
但这次,陆湛难得没嘴贱,一抬手,三个保镖走进病房。
三个人,身高皆在一米九以上。
比霍时延高,比霍时延壮,甚至连样貌都是少有的俊朗好看。
我随便挑了一个,还让陆湛帮我找了个女护工,在我手脚能动之前帮我洗漱。
我在医院躺了十多天才出院。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分配房间。
护工和新来的保镖住在二楼,霍时延搬去了一楼客房。
搬东西下去时,霍时延脸色幽怨难明。
他说:“你和陆湛是死对头,他找的人未必可靠。”
我笑,“再不可靠也不会在我仇人欺辱时冷眼旁观,更不会在我危机时刻要挟我向我的仇人道歉!”霍时延:……9接下来的日子,我再没让霍时延做任何事,甚至连名字都没再喊过他。
以前嫌弃我每天有事没事都要叫着他名字玩,连触手可及的果盘都要他亲自端到手上。
现在,我不麻烦他了,他却好像不高兴了。
当我要出门也不叫上他时,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握住我轮椅扶手,眼中似有熔岩翻滚。
“最后半个月!”“好。”
我并没有一丝犹豫。
他整个人仿佛都轻松起来,弯腰将我抱上车。
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每次他救出我时,也是这样抱起我,用这股安心的气味小心翼翼将我包裹。
我曾无数次靠近他,贪恋过他的味道。
但现在,闻到这股气味,我就想起曾经的愚蠢,想起被关小黑屋的恐惧绝望,也想起被打断的手脚,再也恢复不了的双手……身体突然止不住轻颤,我撇开了头,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感觉到我的反应,霍时延心中涌上一股莫名情绪。
他就知道沈知微舍不得他。
她依然像以前一样,跟他亲密接触就会紧张到颤抖。
霍时延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轻微幅度。
“今天想去哪儿?”“银行。
“你不是要我向她道歉吗?我怎么也得去拿件像样的礼物。”
霍时延从后视镜看着我,心情明显又愉悦了几分,为我的懂事。
我看着车窗外,没再多看他一眼。
刚到银行,我就看见了熟悉的车辆。
去年生日,我获得了珠宝设计大奖,我看上了这辆超跑,国内就这一辆女士专用座驾。
但我的亲哥哥抢先一步买下送给沈云溪当礼物。
从此这辆车成了她打倒我的又一个战利品。
只要我喜欢的,沈云溪都会抢,跑车是,霍时延也是!办完事从VIP包厢出来,我看到了沈云溪。
她在另一个包厢里,手里正捧着一盒珠宝,在工作人员的赞美声中一一“谦虚”炫耀。
“明天是我的生日,哥哥让我挑几件明天穿戴,你们说哪个好看?”这些珠宝是妈妈给哥哥的遗产,如今沦落为讨仇人欢心的道具。
一股恶气充斥在肺腑间。
霍时延也看向那边,眼神温柔如水。
“不过去吗?”我嘲讽。
他正色:“我说过会好好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不置可否。
在银行门口,我与沈云溪还是狭路相逢了。
“时延哥哥!”沈云溪一眼看到霍时延,甜甜唤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辆车失控朝我的方向冲过来。
“小心!”霍时延神色大变,第一时间丢开我,冲向沈云溪,将人抱开。
而完全无法动弹的我,彻底暴露在车辆坚硬的钢筋铁骨之下。
所有人惊慌失色,我却没有丝毫害怕,只是嘲讽地看向那个刚刚信誓旦旦会保护我的男人。
最后时刻,霍时延似也想起了我,慌忙回头,对上我的眼。
莫名的恐慌抓住了他。
他再次朝我冲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沈知微!”一股大力将我拖开。
车身堪堪擦着我的脚踏板而过。
陆湛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一时竟然失了声。
霍时延终于赶过来,我看到他的手都在抖。
我冷冷看进他的双眸:“你说会保护我,呵……”霍时延双手缓缓握成拳,他想解释,我却已经不再想听。
我让陆湛送我回家。
第一次,我把霍时延丢在外头。
第一次,霍时延自己打车跟回了家。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我坐在落地窗前欣赏漫天雨幕。
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我,眼神倔强又坚定。
像极了当年我捡他回家时的模样。
那天,也下着大雨。
我转开头,“把窗帘拉上。”
护工立刻照做。
厚重窗帘落下,彻底隔断了我与他的世界。
沈云溪生日那天,一大早沈慕白就打电话过来警告。
“今天你若不来给云溪道歉,以后,沈家你不用回了!”他似乎忘记了,我已经三年没回过那个所谓的家了。
但我还是去了。
霍时延看到我出门,又一次第一个扶上我轮椅的扶手。
但这次,我没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对上我的眼,他的手缓缓松开。
新来的保镖接过了轮椅。
直到上车离开,我也没对他说一个字。
他站原地,看着我的车远去。
沈慕白对于我的到来一点不意外,嘴角扯出一抹嘲弄,再不看我一眼,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我的爸爸沈朝晖和小三继母李欣然护在沈云溪左右,跟沈慕白一起迎宾,俨然是和谐美满的一家四口。
霍时延还是来了,在霍家太子爷的礼物前一刻到场。
今天他打扮得很精神,隔着人群看向沈云溪拆礼物时,眼神温柔又宠溺。
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收到霍家太子爷礼物的沈云溪很高兴,她派人支开我的保镖和护工,穿着高定礼物,走到我面前,得意无比。
“看到了吗?姐姐,那可是霍家太子爷!”以前她什么都不如我,所以什么都要跟我抢,唯独霍家太子爷,是独独属于她的,她怎能不炫耀。
我冷淡开口,“果然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上不得台面。”
“你!”沈云溪气得心梗,但看到旁边餐台上的刀叉,她忽地笑了。
她一抬手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没有阻止,也没有慌乱,就静静看着她演。
“啊,姐姐,你做什么?就算你嫉妒我,也不能动刀!”餐刀掉在我脚边,她的手掌暴露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所有人都看过来。
我的爸爸哥哥,以及霍时延。
李欣然更是扑上来捧住沈云溪的手,眼泪说来就来,却还偏偏一副看着我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好像她多畏惧我这个沈家正牌千金似的。
立刻就有很多人可怜她,同情她母女寄人篱下,任我欺辱。
我差点就笑出来了。
每次都是如此这么拙劣的伎俩和演技,可偏偏每次都有那么多人相信。
“知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云溪是无辜的,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你就不怕霍家太子爷再报复你吗?”我的亲爹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