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林夕卉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第二天约段崇见面时,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夕卉,你,还好吧?”
“不要再说些假惺惺的废话了,你利用我挽回前女友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
“我只问你一句,”林夕卉粗暴地打断他,“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就开心了?”
段崇浑身一震,“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收起你虚伪地道歉吧,如果你真觉得愧疚,就帮我离开。”
林夕卉拿出当初和段柏宣在英国领的那纸证书,当着段崇的面撕成两半,“我和段柏宣,连结婚证都没领,根本算不上夫妻,这张破证书......呵,也只是废纸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吗?我能看得出来,你对柏宣是有感情的,他对你,也绝不仅仅是替身,你们之间有误会——”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和段柏宣走到今天,谁也不是无辜的!但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只问你一句,看着我死,和帮我离开,你选哪个?”
病房里足足安静了有五分钟。
直到林夕卉的耐心快要告罄,段崇才沉重地点点头,“什么时候?”
“两天后,我和我父亲要一起离开。”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的话,我会安排人送你们。”
林夕卉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段崇可能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如此苍白虚弱,眼中全是恨的林夕卉,到底还是没脸再待下去。
他一走,林夕卉立刻打电话通知了林父,他那边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为了安顿好所有员工,最后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将股份卖给了邻省的大佬。
“爸爸,这次离开,我们就不回来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需要我出面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我请的代理人和律师,他们会帮我办好了。”
林夕卉点点头,总算是放心了。
她拒绝了林父来接自己,只将跟段崇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发过去,说到时候直接碰头。
安顿好一切后,林夕卉才放下手机。
只剩两天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临出发前,段柏宣派人来医院,拿走了林夕卉的身份证,“您放心,我只是拿去办个签证和暂居证,最迟明天就能还回来。”
“是去哪里的?”
“德国,乌尔姆。”
“这么远啊......”
林夕卉嘲讽一笑,都说流产也要坐小月子,即便是寻常人也得养生大半个月,更何况她这种已经流产过两次后,又被迫进行了第三次手术的。
“段柏宣可真够心狠的啊,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送走吗?”
助理不敢吭声,拿上身份证便匆匆离开了。
林夕卉独自坐了一会儿,等段崇电话打来后,便拿上藏在被子里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独自离开了医院。
目的地是南方一个叫作惠安的小县城。
为了避免被段柏宣发现,他们会一路开车过去,中间再换两次车,总时长估计得有近二十六个小时。
上车前,段崇打来电话,“我就不亲自送你们了,夕卉......这些年,你在段家受苦了,我——”
“这种话机不必再说了,我只希望此生不复再见。”
“......好。”
林夕卉挂了电话,抽出手机卡扔到窗外,林父瞧着她冷漠的侧脸,嘴巴张张合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从高楼林立的市区到人烟稀少的郊区,再到巨大的杭城界碑......黑色轿车就这么载着林氏父女,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悄然离开了。
段崇还是有点良知的,在惠安给他们准备一套房子,车上也备着许多现金,另外还有一张存了不少钱的银行卡,瞧着是真心要弥补。
可林夕卉已经完全没办法,也不可能相信他了。
惠安只是她的中转站,等段崇的人离开之后,她会跟林父悄无声息地离开,先去广宁给外婆庆祝生日,而后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等新的***完之后,才会真正回到广宁定居。
林夕卉计划得很好,可惜,事与愿违。
出江城后大约四十公里是一片山区,山路很绕,也很危险,因为段崇特意嘱咐过,司机也开得很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林夕卉看着频频望后视镜的司机,有些奇怪,“是出了什么事吗?”
“可能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后面似乎有车在跟,不过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要不你再开慢一点吧,等过了这段山路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司机点头,可就在他踩刹车减速的时候,后方车灯陡然亮起,大卡车巨大的轰鸣声传入耳膜——
“不好!那辆车在加速!他要撞我们!”
林父惊恐大叫,可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当恐怖的冲击力撞上车尾时,车内的三个人同时尖叫了起来,钢铁摩擦的火光如利剑一次次划破黑暗。
“卉卉!卉卉你怎么样了!”
“爸爸——呃!啊!”
砰!砰!砰!
大卡车一次又一次从后面猛地撞击着,直到护栏被硬生生撞断,轿车再也控制不住,从山道上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