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抢走了我的小熊,她一哭,妈妈就把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了她。
妹妹弄坏了爸爸最爱的茶杯,她一哭,爸爸就罚我跪在碎瓷片上,说是我没看好她。
他们说,妹妹从小在外面吃苦,身体不好,我是姐姐,应该让着她。
后来,妹妹看上了我的心脏。
我听见医生对我爸妈说:「配型成功了,恭喜。」
爸爸松了口气,搂着妈妈说:「总算没白养她一场。」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我最后看见的,是爸爸妈妈在无菌窗外,对她宠溺地笑。
「宁宁别怕,姐姐是自愿的,她最爱你了。」
然后,我重生了。
回到妹妹伸出手,要抢我小熊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对着她笑了。
江宁的手伸过来。
理直气壮。
她要抢我手里的小熊。
我记得这个场景。
前世,我死死抱住,她放声大哭。
然后,爸爸冲进来,给了我一耳光。
这一次,我看着她,笑了。
一个极其温柔的笑。
我主动把小熊塞进她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宁宁喜欢,就送给你。」
「姐姐的东西,都是宁宁的。」
江宁愣住了。
准备好的哭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肉乎乎的小脸涨得通红,想把熊扔掉,再重新开始哭。
我先一步开了口,对着客厅喊:「爸爸妈妈,妹妹好喜欢我送她的熊啊!」爸妈从房间走出来。
看到我们「姐妹情深」的一幕,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念念真懂事。」
江宁的第一次哭闹,彻底失败。
晚饭。
妈妈像往常一样,把排骨和唯一的鸡腿都夹进江宁碗里。
江宁皱着眉,熟练地把青菜和胡萝卜一根根挑出来,丢在桌上。
我夹起一筷子青菜,满脸担忧地放到她碗里。
「宁宁,医生说你身体不好,要多吃蔬菜才能补充维生素呀。」
我声音很轻,很柔。
「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回来可不能再挑食了,姐姐会心疼的。」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爸妈的筷子都停在半空。
妈妈有些尴尬地打圆场:「念念说的对,宁宁要多吃点。」
爸爸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审视。
江宁被迫吃下那口青菜,脸鼓得像个气球。
我垂下眼,安静地扒着白米饭。
心里却在冷笑。
就是这样。
他们永远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着伤害我的事。
就像前世的中考。
我和江宁考了同样的分数。
市重点高中只在我们家招一个。
爸妈把我叫进房间。
「念念,你是姐姐。」
「宁宁从小在外面长大,基础差,能考这个分数不容易。」
「你去普通高中,把名额让给妹妹吧。」
「以后她出息了,不会忘了你的。」
我哭着摇头。
爸爸的一耳光就落了下来。
他说我自私,不懂事。
最终,江宁去了重点高中。
我去了那所混日子的普通高中。
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急转直下。
他们嘴里的「吃苦」,不过是她在普通工薪家庭过了几年正常日子。
而我,却要用我的一辈子去补偿。
这公平吗?深夜。
我假装睡着了。
客厅里,传来爸妈压低声音的交谈。
妈妈:「今天念念有点怪怪的。」
爸爸冷哼一声。
「能怪到哪去?她就是那个锯了嘴的葫芦,天生闷性子。」
「再说了,她还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我听到他喝了口茶,继续说。
「我跟王校长都说好了,这次两个人的成绩,不管谁好谁坏,都算到宁宁头上,让宁宁去。」
「念念这边,我已经找好了那个技校,让她去学个裁缝。」
「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点出来打工赚钱,以后还能帮衬宁宁。」
妈妈附和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等宁宁以后嫁个好人家,我们也能跟着享福。」
「至于念念……」她顿了顿。
「就当是我们养的一个保障吧。」
保障。
我躺在床上,浑身冰冷。
原来,这一世的剧本还是一样。
他们早就为我铺好了通往地狱的路。
心脏、未来……他们总能找到一样东西,从我身上夺走,去喂养他们的宝贝女儿江宁。
我睁开眼,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无声地笑了。
这一次。
我不会再哭了。
姐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二天去学校。
江宁穿上了妈妈新买的白色连衣裙。
听说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很贵。
她在走廊里,被一群女生围着。
我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楼上下来。
下楼梯时,我算准了角度。
在她经过我身边时,脚下「不经意」地一崴。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啊——」我撞上她,两个人一起滚下几级台阶。
我摔在最下面,坚硬的台阶硌得我骨头生疼。
胳膊和膝盖,都磕破了皮,渗出血珠。
她摔在我身上,毫发无伤。
只是那条昂贵的白裙子,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蹭得又黑又脏。
江宁愣了两秒。
然后,尖锐的哭声爆发出来。
医务室。
校医用棉签蘸着碘伏,给我消毒。
很疼。
我疼得直抽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江宁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对着匆匆赶来的班主任哭诉。
「老师,都是江念!她就是故意的!」她举起自己只是擦破一点皮的手掌。
「你看我的手!还有我的裙子,妈妈昨天才给我买的!」班主任看向我,眉头紧锁。
我抬起头,脸上挂着被疼出来的泪痕,声音虚弱又委屈。
「对不起,宁宁,都怪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看着她那条脏了的裙子,满眼歉意。
「你的裙子脏了,回家让妈妈洗洗就好了。
我的伤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吸了吸鼻子,说:「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
我的「大度」和「懂事」,让班主任的目光变得柔和。
他转过头,反而对还在为一条裙子哭闹的江宁,生出几分不耐。
放学后。
我故意走了那条最偏僻的小路。
果然。
江宁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校外男生,堵住了我的去路。
她趾高气扬地站在我面前,抱着手臂。
「江念,你不是很能装吗?」「今天我就撕了你这张假脸!」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嬉皮笑脸地朝我走来,伸手要抓我的头发。
我没动。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我时,我猛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狠狠划向他的手臂。
是我提前用布包好的,一块锋利的碎玻璃。
「啊!」黄毛惨叫一声,手臂上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直流。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
我握着那片带血的玻璃,眼神冰冷地看着江宁。
一言不发。
她被我眼里的狠厉吓得后退了一步,嘴唇发白。
我心中冷笑。
就是这条路。
前世,中考名额被她抢走后不久。
她也用同样的方式堵过我。
然后,把我推向一辆飞驰的货车。
如果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在了十六岁。
那一次,爸妈只是轻描淡写地骂了她一句「胡闹」。
然后给我十块钱买糖吃,让我「忘了这件事」。
这一世,我不会再给她推我的机会。
江宁被我吓破了胆,尖叫着跑了。
那几个混混扶着受伤的黄毛,也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扔掉玻璃片,用纸巾擦干净手。
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进门。
就看到江宁哭着扑进爸爸怀里,举着她那只擦破皮的手告状。
「爸!是江念!她拿玻璃划我!」爸爸看到我,脸瞬间就黑了。
他二话不说,解下腰间的皮带,对折。
「你这个恶女!」皮带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头盖脸地抽了过来。
一下,一下。
抽在我的背上,腿上,胳膊上。
火辣辣地疼。
「她是你妹妹!你竟然敢拿玻璃划她!我看你是活腻了!」他边打边骂,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妈妈站在旁边,冷漠地「劝」:「行了,别打了。
为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任由皮带雨点般落下。
我没有哭,也没有求饶。
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一,二,三……这些,我都会一笔一笔地,加倍还回去。
挨打后的深夜。
我背上火辣辣地疼,像被烙铁烫过。
我等到凌晨两点,确认他们都睡熟了。
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进爸爸的书房。
前世,我曾无意中看到他把一个信封,放在书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里面果然放着那个牛皮纸信封。
我打开它。
一张以「王校长」名义开户的活期存折。
上面有一笔五万块的存款记录。
还有一张详细的礼品清单。
从名烟名酒,到金首饰,一应俱全。
日期,就在中考前一个月。
我拿出藏在床板下的旧手机。
把存折和清单都清晰地拍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我将所有东西复原。
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
江宁手臂上那道浅浅的伤口,「意外」发炎了。
又红又肿。
妈妈心疼得不得了,立刻带着她去市医院换药。
在医院挂号的走廊上,她们「偶遇」了王校长的儿子,王超。
王超是学校里的校霸,一直很喜欢漂亮的江宁。
江宁看到他,立刻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故意把包扎着纱布的手臂露出来。
王超果然上钩,皱着眉问她怎么了。
江宁摇着头,声音又轻又软。
「没事,不小心摔的。」
她越是这样说,王超眼里的怒火就越盛。
他追问:「是不是江念干的?!」江宁低下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小声说:「你别怪我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晚上吃饭时。
江宁「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
「王超哥哥人真好,他还说,要是有谁欺负我,他一定不会放过呢。」
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向爸爸。
「爸,王超哥哥是王校长的儿子吧?他说我们学校的升学名额,都是他爸爸一句话的事。」
然后,她故作担忧地对我说:「姐,你可千万别再惹王超哥哥生气了,不然影响了我们家的名额就不好了。」
她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关心我。
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江念,已经成了她获得名额的「障碍」。
爸爸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他放下筷子,盯着我,眼神像要吃人。
妈妈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啊,念念,你妹妹为了这个名额吃了多少苦,你可不能拖后腿啊。」
爸爸猛地一拍桌子。
「她敢!」他怒视着我。
「我告诉你们,为了宁宁的前途,谁也别想挡路!」「江念,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学校了!」「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中考那天我再带你去!」「我倒要看看,没有你这个扫把星在学校惹是生非,谁还能影响宁宁!」4被软禁在家的日子,很安静。
我把前世所有能记起的知识,都复习了无数遍。
中考那天。
爸爸开车送我和江宁去考场。
校门口人山人海。
江宁像一只孔雀,接受着同学们的祝福。
王超今天也来送考,他递给江宁一瓶水,眼神暧昧又带着心疼。
我低着头,像个不起眼的影子,跟在他们身后。
在经过王超身边时,我脚下「一绊」。
手里的文具袋散落一地。
那部存有证据的旧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
精准地,停在王超的脚下。
我慌忙去捡。
他却先一步弯腰,捡了起来。
手机因为摔落,屏幕自动亮起。
清晰地,显示着那张存折和礼品单的照片。
我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把抢过手机。
「对不起。」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进了考场。
鱼饵已经放下。
而那条愚蠢又暴躁的鱼,上钩了。
考场内。
我和江宁坐在同一个考场。
她满面春风,下笔飞快。
因为她知道,无论考得怎样,名额都是她的。
而我,平静地答着题。
考取的每一分,都是射向他们虚伪面孔的子弹。
交卷铃声响起。
走出考场时,我看到江宁对我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
我回以微笑。
笑容里,是她永远也看不懂的怜悯。
考完试回到家。
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菜,为江宁「庆功」。
「我们宁宁这次肯定能考上重点!」「以后就是重点高中的学生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像个局外人。
突然。
门被一脚踹开。
王超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指着江宁,咆哮道:「你这个贱人!***的骗我!」江宁吓得脸色惨白,躲到爸爸身后。
王超把他的手机摔在桌上,屏幕上是我拍的那些照片。
「你们他妈的为了一个名额,花钱买通我爸,还想让我当枪使,去对付江念?!」他转向江宁,怒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跟你的小姐妹怎么说我吗?」「说我就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是个只配给你提鞋的***?!」我不仅给了他证据。
还用一张匿名的电话卡,把江宁在背后如何评价他的视频,原封不动地,发给了他。
一个被宠坏,自尊心极强的校霸,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背叛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