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清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霍远宁,心里腾起一股细密的疼。
他又看向霍玉窈,却只看见她埋在沈怀庆怀中的头顶。
一瞬间,霍景清只觉得荒谬,荒谬到他忍不住扯开嘴角,露出悲哀至极的笑。
这就是他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
苏知言见他居然还在笑,立马怒不可遏,看向霍景清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厌烦。
“来人,将霍景清杖刑五十,再丢进水牢!”
霍景清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压在长凳上。
侍卫握着棍子,没有丝毫余力,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背上。
他的后背顷刻被浸染,可他嘴里都咬出了血,仍不肯发出声音。
曾说舍不得他受丝毫伤害的苏知言,拥着沈怀庆,说:“怀庆,朕给你出气了。”
他的一双儿女,被下人围了披风,环在沈怀庆膝下,声音稚嫩纯真:“帝君,此事不怪你,都是那个男人太狠毒了。”
霍景清眼前一片模糊,血腥气弥漫口腔,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等霍景清再醒来,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可鼻尖闻到的腐烂味又让他觉得仿佛身处地狱。
他缓缓睁眼,就从水牢浑浊的水里,看见了自己。
身上和脸上结着血痂,双手被铁链吊着,头发散乱,衣衫破碎。
狼狈至极,丑陋不堪。
霍景清苦笑一声,却听水牢那个小窗外,隐约响起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而狱卒的抱怨也传入他耳中。
“今日怎么偏偏就到我轮值,好好的千寿节,我本来答应了我婆娘孩子要带她们上街凑凑热闹的。”
“听说陛下会带着未来的帝君登城楼与民同乐,据说陛下为了让帝君开心,还特意拨了十万两白银给工部,令他们造出’帝君万福‘字样的烟花……”
霍景清有瞬间的发怔,千寿节,北澜专为帝夫寿诞设立的一个节日。
去年千寿节,苏知言还没有登基,却兴冲冲拉着他去了京郊,给他放了一场美得惊心动魄的烟花。
烟花灿灿下,苏知言吻上他的唇:“阿清,今日虽不是你的寿诞,却是你来到我身边的日子,每年今日,我都会为你放一场烟花。”
不过一年,那个说要给他放烟花的人,就给了旁人一场更盛大的烟花。
寂静的水牢中,霍景清垂着头,盯着水面的自己喃喃出声:“很难受,对不对?”
水牢窗外的烟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他仿佛能听到百姓欢呼’帝君千寿‘的声音。
可那声音太过喧闹,闹的他有些恍惚。
直到苏知言的声音在水牢里荡开:“放他出来。”
霍景清下半身都被冰冷的水冻的毫无知觉,只能被侍卫拖到苏知言面前。
苏知言低头,说的是:“要不是怀庆替你求情,朕定不会就这么饶了你。”
“是朕从前太过纵容你,竟让你恶毒到连自己孩子都能下手!”
霍景清艰难抬头,看着满脸冷意的苏知言,干涸的唇动了动。
“苏知言,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知言厌恶的看着他,嗤笑一声:“不就是你当初来到我身边的日子么,很重要吗?”
霍景清怔怔看着她,直到苏知言冷声开口:“你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这才收回悲凉的视线。
原来苏知言什么都记得,她只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