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深秋带着透骨的凉意，《缉毒先锋》的杀青宴在临时搭建的露天场地举行。莫向晚穿着藏青色风衣，看着徐陵被剧组人员簇拥着灌酒，警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未愈合的擦伤 —— 那是最后一场爆破戏时被气浪掀翻留下的。
"向晚姐，来一杯！" 导演陈默递来青稞酒，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晒黑的手腕滑落，"你可是剧组的定海神针，没有你，我们早被投资方搞垮了。"
她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沿的温度："陈导客气了，该谢的是你，愿意给徐陵这样的机会。" 目光掠过人群，看见徐陵正笑着拒绝女演员的敬酒，眼神却时不时往她这边飘，像怕她被冷落。
手机在风衣口袋里震动，是星言娱乐公关部发来的紧急通知："华谊天娱买通营销号，曝料徐陵拍摄期间带私人医生进山，暗示滥用止痛药物。" 莫向晚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稞酒在杯中泛起涟漪 —— 她记得那是剧组配备的随队医生，专门为演员处理擦伤，却被断章取义成 "特殊待遇"。
"徐陵，" 她穿过人群，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跟我来，有工作。"
帐篷里的应急灯光线昏黄，徐陵卸了一半的妆在脸上形成明暗交界，像极了戏里陈立卧底时的伪装。莫向晚将手机递给他，看着他的瞳孔在看清内容后骤然收缩。
"他们想赶在颁奖礼前搞臭我。"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冷，"明天就是金麦穗奖提名公布日，对吧？"
莫向晚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叠资料："这是医生的资质证明、每日用药记录，还有三场高危戏的现场监控。我已经联系了《法制日报》的记者，明天同步发布幕后纪录片。"
徐陵突然笑了，指尖划过她眼下的青黑："向晚姐，你是不是又通宵了？"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接过资料，目光落在用药记录的某一页，"布洛芬缓释胶囊，每日一粒... 是你让医生开的吧？"
莫向晚别过脸，想起上周在悬崖戏现场，徐陵疼得冒冷汗却坚持不服用处方药，是她偷偷让医生开了温和的止痛药，混在维生素片里递给他。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抽出湿巾，帮他擦去脸上的油彩，"今晚跟我回昆明，明天一早接受《新闻联播》的专访，重点谈角色体验和禁毒宣传。"
徐陵任由她摆弄，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湿巾上的卸妆水渗进袖口："向晚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累？"
她的动作顿住，看着他眼中倒映的应急灯，想起三天前在医务室，他发着低烧还在背台词，说 "陈立不能倒下，他还有任务"。这个少年早已把自己和角色融为一体，而她，必须确保这场戏不会提前杀青。
"等拿了金麦穗奖，" 她轻声说，"我们就去冰岛，看你说的极光。"
杀青宴散场时，山月已经西斜。莫向晚坐在保姆车后排，看着徐陵靠在车窗上睡觉，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湘发来的消息："向晚姐，我考上中戏啦！陈导说毕业后来他的剧组演女主角！"
她笑了，想起三个月前在咖啡厅，小姑娘哭着说想演戏的样子。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回复："恭喜，但先给我乖乖上完第一学期的课，不许逃课去见徐陵哥哥。"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发现徐陵的手机屏幕也亮着，锁屏是他们在悬崖戏现场的合照 —— 她撑着伞站在威亚控制台旁，而他被吊在半空，对着镜头比出胜利手势。
凌晨四点的昆明机场，贵宾厅里只有零星几个旅客。莫向晚看着徐陵在落地窗前练习专访台词，西装革履的样子与几小时前穿着警服在泥地里打滚的少年判若两人。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纸条，上面是她手写的采访要点，边角还画着小小的向日葵 —— 那是徐陵母亲教她的，说能带来好运。
"下一位，徐陵先生。"
摄影棚的灯光亮起时，莫向晚退到监视器后。镜头里的徐陵坐姿端正，衬衫领口系着她送的银链，那是用他第一次拿奖的奖金定制的，链坠是颗小星星。
"拍摄《缉毒先锋》时，最难忘的是什么？" 主持人的问题带着官方的温和。
徐陵看向镜头，眼神里有戏里陈立的坚定，也有属于他自己的温柔："是在深山里遇见的一位老缉毒警，他说自己的儿子从小没见过爸爸穿警服的样子，因为怕被毒贩报复。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所谓英雄，不过是把恐惧藏在责任背后的普通人。"
莫向晚看着监视器，发现他说这段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银链 —— 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她想起五年前他第一次接受央视采访，躲在洗手间练习了二十遍，最后却因为太紧张把 "谢谢" 说成 "谢蟹"。
专访结束后，徐陵刚走进休息室，手机就被经纪人小陈抢走："陵哥，金麦穗奖提名公布了！你入围了最佳男主，和华谊天娱的周明轩同组！"
莫向晚看见徐陵的瞳孔骤缩，周明轩 —— 那个靠流量剧起家的鲜肉明星，正是华谊天娱力捧的竞品，也是《云起长明》原定的男主，后来被徐陵截胡。
"向晚姐，" 他转身看向她，眼中有火苗在跳动，"他们不会让我赢的，对吗？"
她抽出平板电脑，展示着实时更新的投票数据："周明轩的粉丝正在***，每分钟新增十万票。但别忘了，金麦穗奖有 30% 的评委分，而你的角色，打动了***的宣传处长。"
徐陵突然笑了，笑得像五年前拿到新人奖时那样纯粹："向晚姐，你知道吗？其实我最怕的不是输，而是赢了之后，再也没有理由让你留在我身边。"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狭小的休息室里炸开。莫向晚看着他，发现他耳尖发红，手指绞着西装袖口 —— 那是他说真话时的表现。她突然想起，在云南的悬崖边，他坠落后的第一句话是 "向晚姐，别难过"，而不是喊疼。
"徐陵，" 她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谈恋爱吗？因为我的时间线里，早就写满了你的通告、你的剧本、你的每一次红毯。"
少年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被风吹散云雾的星辰。他抬手，指尖掠过她鬓角的碎发："那等我拿了影帝，能不能在获奖感言里，说一句属于徐陵，而不是陈立的话？"
莫向晚的喉头发紧，想起三年前他在视帝颁奖礼上，说 "这个奖属于所有幕后工作者"，却独独没提她的名字。此刻她看着他眼中的期待，突然发现，那个在镁光灯下完美无缺的顶流，内心深处还是那个渴望被认可的少年。
"随你。" 她别过脸，耳尖发烫，"但先给我把接下来的红毯流程背熟，别再像上次那样踩错台阶。"
颁奖礼当天的后台像个战场，莫向晚穿着黑色鱼尾裙，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她看着徐陵被造型师摆弄，突然想起五年前他第一次走红毯，西装太大，袖口长出一截，是她蹲在地上帮他卷起来的。
"向晚姐，周明轩的团队在散布消息，说你和陈导旧情复燃。" 小陈递来手机，热搜词条 #莫向晚 陈默 同款手表 #赫然在列。
她盯着屏幕上的对比图，所谓的 "同款" 不过是剧组统一发的军绿色腕表。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回复："联系陈导的太太，让她在微博发张全家福，手表是她选的情侣款。"
"向晚。" 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装革履的样子比在剧组时白了不少，"听说你要和徐陵去冰岛？当年我约你去北欧，你说 ' 等我捧出第一个影帝 '。"
莫向晚转身，看见他腕上的腕表正是热搜里的 "同款"，突然想起大学时他们一起设计的情侣手链，后来在毕业时弄丢了。"陈默，" 她笑了笑，"有些约定，注定要由不同的人来实现。"
红毯仪式开始前，徐陵突然把她拉进化妆间，反锁上门。镜子里，他的西装领口蹭到她的肩带，体温透过薄纱传来："向晚姐，我有点紧张。"
她看着他，发现这个在悬崖边敢实拍坠崖戏的男人，此刻指尖在发抖。"紧张什么？" 她抽出小纸条，上面是她写的 "别紧张，你是最棒的"，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徐陵接过纸条，突然贴在胸口："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在镜头前吻你。"
莫向晚的心跳漏了半拍，耳麦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她转身打开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徐陵，记住，你现在是陈立，是缉毒警，不是徐陵。"
红毯上，闪光灯亮如白昼。莫向晚跟在徐陵身后半步，看着他对着镜头微笑，每一个角度都精准得像计算过的。当主持人问及获奖感言时，他忽然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有幸得奖，我想感谢一个人，她教会我，真正的演员不是在镜头前表演，而是在生活中坚守。"
后台的监视器前，莫向晚听见这句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她知道，这句话会被媒体解读成 "暗杀幕后功臣"，却没人知道，他说的 "生活"，是那些在小面馆吃阳春面的夜晚，是在医院守着吊瓶背台词的凌晨，是在悬崖边生死与共的瞬间。
颁奖环节到了，莫向晚站在侧幕条后，看着徐陵和周明轩并肩站在舞台上。颁奖嘉宾拆开信封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轰鸣。
"获得本届金麦穗奖最佳男主角的是 ——" 嘉宾故意停顿，"《缉毒先锋》，徐陵！"
欢呼声响起的同时，莫向晚的眼眶突然湿润。她看着徐陵走上领奖台，接过奖杯时，指尖轻轻抚摸奖杯底座 —— 那是她连夜让人刻上的 "致陈立，致所有坚守的人"。
"谢谢评委，谢谢剧组，谢谢***的同志们。" 徐陵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突然转向侧幕条方向，"最后，我想谢谢一个人，她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的... 家人。没有她，我可能还在出租屋里煮面条，等着永远不会来的试镜电话。"
莫向晚看着他，发现他没戴隐形眼镜，眼神里带着真实的水光。这个在镜头前从不流泪的少年，此刻喉结滚动，像在努力克制情绪。她突然想起，五年前他拿到新人奖时，也是这样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颁奖典礼结束后，莫向晚在保姆车上收到陆星沉的消息："向晚，董事会决定给你 30% 的工作室股份，徐陵的续约合同，你亲自谈吧。" 她笑了，看着身边的徐陵，他正把奖杯放在腿上，像护着珍宝。
"在想什么？" 她轻声问。
徐陵转头，奖杯的光映在他脸上："在想，冰岛的极光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会在天空画出绿色的丝带。"
"会的。" 莫向晚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突然觉得，比起极光，眼前这个少年眼中的光，才是她见过最璀璨的风景。
深夜的酒店套房，莫向晚卸了妆，坐在落地窗前看城市夜景。房门被轻轻推开，徐陵穿着浴袍走进来，头发还滴着水："向晚姐，我房间的暖气坏了。"
她看着他，想起五年前他发烧到 39 度，却坚持不让她睡沙发，最后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他像只小兽般缩在她怀里。"过来。"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明天还要飞北京，别冻感冒了。"
徐陵挨着她坐下，肩膀轻轻碰着她的。窗外的月光洒在奖杯上，映出 "最佳男主" 四个金字。莫向晚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茧子蹭过她的手指："徐陵，你知道吗？今天在后台，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已经走过了一辈子。"
少年转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一辈子太短，我要的是，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能在你身边，当你的艺人，你的... 男朋友。"
莫向晚的心跳突然失控，她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脸，突然发现，这个被她看着长大的少年，早已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是能与她并肩而立的男人。当他的唇轻轻落在她唇上时，窗外的烟花正好绽放，照亮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 那是娱乐圈最隐秘的角落，也是最真实的、属于徐陵和莫向晚的烟火人间。
这一晚，在颁奖典礼的荣耀与喧嚣后，两个在镁光灯下戴了五年面具的人，终于在彼此的怀抱里，找到了比任何奖项都更珍贵的东西 —— 那是超越职场规则的信任，是历经风雨后的坦然，更是对未来的笃定。而这，才是他们故事真正的开始，在娱乐圈的幕布之后，在所有镜头之外，属于他们的双人舞，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