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冬天来了_你好难追!

类别:言情 作者:杳杳夏央字数:2719更新时间:2024-08-17 11:36

麻醉麻掉了半边脸颊,可脑子还是清醒的,方云溪能感觉到有东西划开了她的牙床,虽然感觉不到痛意,但脑子里己经脑补出了那个皮开肉绽的画面,眉头不可控制地紧紧皱起来。

接着是更大的动静,她感觉有把电锯在“滋滋”锯她的骨头,还有一只手摁着她的头不让动。

妈的,还是能感觉到痛的!

她脑子里脑补着血肉模糊的画面,下一秒,眼泪不受控制地溜出了眼眶。

“痛哭了?

麻醉没生效?”

她听到了医生困惑的声音,瞬间生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来。

然后又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宽慰她:“放轻松点,没事的。”

她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去追溯那声音的来源,因为口腔里的动静实在太大,几乎跟一年前在澳洲拔牙的动静差不多大,尽管那时的智齿只是斜着长。

但她不就是因为那边拔牙动作太凶悍,才特地回国拔的吗?

可眼下这操作又好到哪里去?

方云溪又哭了,为什么她智齿横长,还一长就是两颗!

终于将牙齿碎片取出,伍仁杰抽空看了眼林阁,一脸心酸和无奈。

林阁轻轻叹了口气,示意他继续。

当然啦,这场拔牙小手术完成得非常顺利,不过伍仁杰的信心遭到了从业以来莫大的打击,他问林阁:“是我麻药没打到位?

还是我技术不过关?

她为什么哭成那样?”

“有些人天生比较怕痛吧。”

林阁这样回他。

那天之后不久,他正式入职市医院,好多人恭喜他年轻有为,家里也为他办了一场升职宴。

他爸,小学时与他亲爸重组家庭的后妈,还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们都由衷地祝贺他,他能感觉得到,就连另嫁的亲妈也发来贺信。

可奇怪得很,他偏偏无法感同身受那些善意和温暖,他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只是爱与爱是不同的,他无法融入他们的家庭生活,所以他特立独行,遇事自己解决,不与人分享喜怒哀乐。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在乎,不需要别人的嘘寒问暖,也不愿去迁就谁的情绪。

入职市医院的快乐于他而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能更大程度脱离家庭带来的快感,他不想替谁负担什么,也不希望谁为自己负担什么。

为不扫亲朋好友的兴致,他作似推杯换盏,左右逢迎,最后身心疲惫地离场。

再见到方云溪,是在澳洲的一个机场,小姑娘来给他接机,他使了些小伎俩换来的。

入职不到一个月,医院给他塞了一个实习生,这是他母校的习惯,把优秀的学生塞到优秀的医生手底下学习。

巧得很,那名实习生名字叫方云初。

拿到实习生资料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竟然生出了微妙的期待来。

七月中旬的一天,他连续做了两台手术,回到家后倒头就睡。

明明从前有过很多次类似的经历,也不觉得十分难熬,可是这一次他莫名地想借个肩膀靠一靠,他想到了那个爱哭又坦然的女孩。

林阁觉得方云溪是彩色的光,有时又是一阵风,自天空冲刷而来的雨点,单靠回忆寥寥几次见面的场景,就能让他死水一般的湖面掀起波澜,经久不息。

于是第二天他就接受了主任推荐的外派推荐,到澳洲交流的机会。

方云初那个毛头小子,不知道林阁早己知晓他姐在澳洲上学一事,便有意无意地在方云初面前吐露初次去澳洲,人生地不熟的顾虑。

方云初这小子人情世故通达,二话不说就把他姐的微信推给了林阁。

七月中旬的澳洲正值冬季,方云溪来接他的时候带着感冒,起初他也认为是天气原因所致。

女孩很热情,带他回了她的公寓,只因为她的住处距离学术交流的地点只有5分钟的车程,尽管他己经表示单位可以报销。

到达澳洲前几天里,两人白日里各司其职,忙完后约着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其实是女孩带着他转。

日子过得很开心,只是女孩的感冒不见好转,她自己去医院买了药,依然不见好转。

林阁到达澳洲第五天的晚上,他记得那是他参加完一场学术探讨后的深夜,那晚的气温骤然转低,有些异常。

他带着一身冷气进屋,方云溪听到动静从卫生间出来,跟他说了一句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话:“我牙龈又出血了。”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而后这句话也常常让他在睡梦中惊醒,不得安宁。

他回过神来就要拉着方云溪去医院,方云溪却拍拍他的大手,语气平静地说:“要排很久的队,现在有没有办法先止血?

明早再去私人医院检查一下。”

林阁什么也没说,转身夺门而去,再回来时拎回了一个七十一便利店的袋子。

他从袋子里掏出两瓶生理盐水,一瓶先给方云溪漱口,一瓶塞进冰箱急冻层。

就那样倒腾到了大半夜,牙龈终于不再流血。

林阁紧绷的神经致使他一夜无法入睡,次日医院的检查结果更是让他无法平静。

医生说,可能是血液疾病,建议到更权威的医院做骨髓刺穿检查。

他方寸大乱,是怎么从澳洲回到A市的,女孩的家人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一概不知。

兴许是刚从澳洲回来的那几天,他忙前忙后地替女孩安排检查,主任以为两人认识,在一台手术结束后跟他嘀咕了几句。

主任跟他说了什么?

“急性非m3......极高危,早就出现症状了,那孩子说那边看病太麻烦没放心上......唉,太晚了,太晚咯。”

那天晚上,林阁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啪”一声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身体也生了场大病。

醒来再赶回医院时,医院一间重症监护室门口总是站满了行业顶尖的专家,这个阵仗,他只在大型的交流会上见过。

他知道那间重症监护室里躺着谁,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任何立场走过去,只能假装路过远远地看上一眼,每次总是看到那群人愁眉苦脸细声嘀咕着什么。

那段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不知疲倦,不知秋冬更迭。

方云初也很久没来给他打下手了,再次出现时,是来跟他道别的,说是要回去参加姐姐的葬礼。

林阁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他麻木地点点头,只说了一句:“下雪了,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