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僵没动,双腿像灌了铅难移。
就在这时,贴身丫鬟匆匆赶来。
“小姐,府中有急事,请您回去。”
姜虞这才逃似地走出去。
出了谢府,丫鬟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
“小姐,刚墨大夫来府了,说给您配的解药好了,您快服下吧。”
姜虞看着药瓶,没有回话。
其实这并非解药,而是毒药。
马上就要出征边关,此去九死一生,战场上刀剑无眼。
她不怕死。
但倘若落在敌人的俘虏下,她宁愿自己了断。
所以半月前,她就让墨大夫为她配了这瓶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姜虞伸手接过,便要上马车。
谢砚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我送你回府。”
到了将军府。
姜虞下了车,要进去,谢砚白却拉住她的手腕。
“我重新为你作一幅画吧。”
姜虞想拒绝,可看谢砚白已经径直去书房拿来笔砚纸墨。
再拉着她到院中的荷花池边。
把宣纸在石桌上摊平,拿镇纸压好纸角,开始作画。
落笔不久,他又沉声开口。
“其实是云绯特意嘱咐我来为你重新作画,她今天误了你的画像,心中甚是愧疚。”
姜虞浑身一僵:“你想说什么?”
谢砚白顿了顿,眼神幽深:“我们之间的旧事,云绯并不知情,你不要对她有敌意。”
所以,他送她回府也是为了林云绯。
是因为怕她记恨,责怪林云绯。
姜虞只觉得窒息,她麻木开口:“你想多了。”
谢砚白没再多说什么,落下最后一笔后,转身离开。
他望着一旁枯败的荷花池,突然又开口。
“云绯也喜欢荷花,还说让我在后院挖个荷花池,等夏季荷花开了,能在池边散步消食……”
“天快黑了,你早些回吧。”
姜虞打断谢砚白,不再看他一眼。
直到谢砚白出了府,看到大门关上后,姜虞再也支撑不住。
一股温热从鼻尖滴在手背,鲜红一片。
她回到房间,找到仅剩的两粒药服下。
半个时辰后,才止住鼻血。
之后,姜虞将谢砚白刚才画的画像放进箱子里。
一打开,在看着最上面那幅画卷时,她目光一顿。
画上,她坐在秋千上,身侧左右站着父亲和兄长,谢砚白在身后推着她。
四人脸上都是笑意,温馨幸福。
姜虞鼻子一酸,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
她的父兄,都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虞才艰难地压下情绪。
暮色来临,天快黑了。
房门再次被扣响。
姜虞打开门,就看见谢砚白站在了房门口。
黄昏落日映照着他的眼尾眉梢,清冷俊逸得与那副画像上分毫不差。
好似那画像上的鲜花怒马的少年郎。
姜虞心头一颤,刚想开口,又瞥滤昼见他身旁的林云绯。
她猛地清醒,浅浅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林云绯笑着开口:“才知今日是你生辰,还让你来彩排婚宴,实在过意不去。”
“砚白说你爱吃这酥酪,便买了些送来,权当为你庆贺了。”
姜虞望着她递来的酥酪,胃里陡然泛上酸意。
她这幅残败身躯,最忌食的便是甜腻之物。
“我……”
她刚想回绝,谢砚白却拿过一块酥酪,强塞进她手里。
“云绯亲自去酥云斋买的,排了很久的队,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姜虞愣住。
甜腻在舌尖漫开,她勉强扯出笑意:“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砚白带我尝遍京城糕点,才挑中这家的。”
林云绯眉眼弯成月牙,语气透着亲昵。
“别看他平日闷声不响,实则细致得很,婚宴主厨要特意从醉仙楼请来,发出去的喜帖也是他亲手写的,也不知跟谁学的。”
一桩桩一件件,姜虞只觉口中渐渐泛出涩。
林云绯说的这些,是当年她对谢砚白说过的话。
“以后咱们的喜宴定要请醉仙楼的厨子,喜帖也亲手写,再摆上全京城最好的点心匣子……”
如今,她却要亲眼看着他把这些用在和别人的婚宴上。
姜虞盯着谢砚白依旧淡漠的脸,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而谢砚白语气轻得像风:“遇到心仪的人就无师自通了。”
林云绯挑眉,还想再说些什么,谢砚白却牵起她的手,看向姜虞。
“糕点送到了,生辰也过了,我们该走了,三日后的婚宴别迟了。”
姜虞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离去。
她收回视线,却见皇上身边的内侍匆匆赶来。
“姜将军,边关急报传来,皇上命您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