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沐川看着变成灰烬的婚书,眼中盛满怒意,“流云,这竟敢焚毁婚书!”
“你看看你现在和巷尾的妒妇有什么区别?”
又是这样,明明是他将我的脸面按在地上踩,却怪我不够大度。
陈棠隐在关沐川身后,只露出一双眼,充满挑衅。
当初落水之后,她向我认错时,也是隐在关沐川身后,用着这样的眼神。
后来,我养气血的药方中竟多了砒霜。
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关沐川关心我,却始终不愿意相信是陈棠做了手脚。
就如此刻,他拉住我的袖子,强压下怒气,轻声哄我。
好似是他受了委屈,却仍愿包容我一般。
“云云,方才是我言重了,但你也不能如此无理,竟在这里烧了婚书。”
“今***先下去歇息,明日我们再去府衙重新写一封。”
我笑了笑,掰开关沐川的手。
“不必了。”
关沐川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像是强撑着最后一点耐心,“云云,我说明日我们就去重新写一张婚书!”
我看着关沐川执拗的表情,只觉得可笑,“关沐川,前几天我因为被换汤药快要病死的时候就在想。”
“爱也好,利益也好,你永远都不站在我这边,我什么都得不到。”
“那我何必强求,与你蹉跎几十年?”
关沐川猛然抬头看我的神色。
我想开了,心绪没有之前起伏,声音也平静下来,“我十五岁那年,因你马上折枝送花,又帮我教训瞧不起我的姑娘,对你一见倾心。”
那时的我刚随爹娘进京,连日奔波,脸如菜色。
姑娘们都笑我,只有他骑着高马逆着光,递我了一枝花,还出声维护我。
“可再多的情谊也经不起无休止的磋磨。”
关沐川脸上的表情一僵,还未开口,陈棠的哭声先传了过来。
“沐川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在离京之前将自己交给你,此生也不算白活了。”
“若因我让你与妹妹生了嫌隙,”她四下看看,“那我不如一头撞死!”
说完,她披着喜被,半露不露地冲向柱子。
关沐川立刻放开我的袖子,拉住了陈棠,将她护在怀里。
“胡闹,你只是情之所至,何错之有?”
“况且,你已经退让了,选择做我的平妻,已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转而,关沐川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钟流云,你以退为进,妄图用婚书逼我就范的技俩,当真上不得台面。”
我冷笑一声,陈棠自尽的技俩对关沐川真是屡试不爽。
“关沐川,我没想逼你,与我退婚之后,你便可直接娶陈棠为妻,也不用委屈她了。”
“此不是,两全其美?”
陈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在看见关沐川紧皱的眉头时,立刻将笑容转化为哀戚。
陈棠在关沐川怀中挣扎起来。
“沐川哥哥,你不要拦我,爱上你,本就是我不该。”
关沐川果然被她激起满腔的怜惜与怒火,厉声质问我,“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棠棠逼死,你才甘心吗?”
“身为关家主母,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他看我的眼神全无从前的爱意,只剩下刺骨的寒凉。
“若今日我不给你立立规矩,日后你是否还要因为妒心残害关家子嗣?”
若是从前听到这话,我定会心痛辩白,可如今我只觉得满身疲惫。
我转头想要离开,却被关沐川抓住了手。
他声音冷硬,“想清楚了?”
“现在给棠棠赔个不是,此事尚可转圜。”
不过一刻钟,他已经两次让我认错。
以往我还会难过,可三个月过去,被泼了一桶桶凉水的爱意终究熄灭。
我叹了口气,“我不会认错的。”
关沐川似乎觉得我无可救药,“当初我真不该求娶你。”
我脑中嗡的一声,眼前有些发黑。
随即却又生出一种荒谬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