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是一条河。对我来说，它是一个圆形的牢笼。我站在笼子的中央，
看着过去的自己沿着铁栏奔跑，一圈又一圈。我能看见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最初的困惑，
中段的狂喜，后来的偏执，以及最后的，和我现在一模一样的，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向他呼喊，声音却被这时间的铁栏吸走，传不到他耳中。他听不见。他只听得见他自己。
未来的他，也就是现在的我，通过一部旧手机，一句一句地告诉他，该如何奔跑，
该如何避开障碍，该如何以最完美的姿态，跑向早已注定的悬崖。每一天，
我都会亲手把过去的自己，推向那个十字路口。看着他撞倒外卖员，看着游鹭倒在血泊里，
看着他呆立当场，然后，掏出手机，成为新的我。周而复始，永无解脱。这个故事，
我已经历了无数遍。现在，请允许我为你，再讲一遍。从一切开始的地方。
从那杯该死的可乐说起。第1章我的手机亮了。那是一条短信，没有号码，
发件人是空的。信息很短：“中午十二点，公司楼下的快餐店，
你会把可乐洒在自己的白衬衫上。”我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十一点二十七分。
我把那部旧手机扣在办公桌上，没当回事。这手机是我换新手机后，从抽屉角落翻出来的，
充上电还能用，就当个备用机。可能是谁的恶作剧，或是运营商的什么新花样。
我的心思在别处。在昨晚和游鹭的通话里。她说她想去看一个荷兰画家的展览，
语气里满是向往。我知道那个展览的票价，三百八一张，两个人就是七百六。
够我们吃半个月的晚饭了。我敲着键盘，屏幕上的报表数字像一群蚂蚁，爬得我心烦。
我想成功。我想快点成功。我想让游鹭看画展不用先看票价。十二点整，
同事小张拍了拍我的隔板。“休哥，吃饭去啊，楼下老地方。”老地方就是那家快-餐店。
拥挤，吵闹，油烟味重得像雾。但我还是去了。因为一份套餐只要二十五块。
我点了一份1号套餐。一个汉堡，一份薯条，一杯加冰可乐。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
客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一个难缠的客户，语气很不耐烦。我一边赔着笑脸接电话，
一边伸手去拿汉堡。手肘向右一拐，胳膊碰到了什么东西。冰凉的，圆柱形的。是那杯可乐。
杯子倒了。深褐色的液体哗地一下，迅速在我胸口的白衬衫上，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污渍。
黏腻的，冰冷的液体顺着衬衫布料往下渗，贴着我的皮肤。我拿着电话，愣住了。
电话那头还在咆哮，但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我的脑子里只有那条短信。挂了电话。
我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衣。那块污渍像一张嘲笑的嘴。
下午的工作变得格外漫长。我穿着一件脏衬衫，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胸口。
我几次想拿出那部旧手机看看，但又忍住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害怕，
是……诡异。熬到下班，我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回到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那部手机。它静静地躺在我的包里。我点亮屏幕，那条短信还在。
我反复看了几遍，发信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准确无误。我删掉了它。
好像这样就能把今天中午的狼狈一起删掉。游鹭晚上没有过来。她在学校画室赶稿。
我们通了电话，她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还行。”我说，“就那样。
”我没告诉她衬衫的事。也没告诉她短信的事。我不想让她觉得我疑神疑鬼。
她是一个活在感觉里的人，最讨厌这些无法解释的怪事。挂了电话，屋子里很静。
我看着窗外海川市的灯火，一栋栋高楼像巨大的墓碑。
我感觉自己就是这片墓地里的一只小虫子，微不足道。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我爬出去的机会。睡觉前，我鬼使神差地把那部旧手机放在了枕头边。
充电器也插得好好的。我对自己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第2章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不是我常用的那部。是枕头边这部旧的。
我立刻清醒了。心跳得有点快。我拿过手机，屏幕上果然有一条新短信。还是没有发件人。
内容更短，也更奇怪：“用尾号3376的银行卡买下‘蓝海科技’的股票。”蓝海科技？
我听都没听过。我打开股票软件，搜了一下。一家做企业软件的小公司，股价半死不活，
像一条搁浅的鱼。图表上全是绿色的线，往下走。我再看那条短信。尾号3376的卡。
那是我的工资卡，里面有我全部的积蓄。五万块。是我准备用来付房子首付的。这太荒谬了。
把所有的钱，投进一支垃圾股里？这是哪个仇家想让我倾家荡产？我把手机扔到一边，
起床洗漱。镜子里的我，黑眼圈很重。我告诉自己，别信。昨天只是一个巧合。
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我又停下了。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这是陷阱，是骗局，你辛辛苦苦攒的钱，
不能就这么扔了。另一个说，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这是个机会呢？机会。
这个词像一把钩子，钩住了我的心脏。我站了很久。久到上班快要迟到了。最后，
我咬了咬牙，回到卧室，拿起了手机。我打开股票交易软件。手指悬在“买入”按钮上，
犹豫不决。我甚至能感觉到指尖的汗。五万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输了，
我和游鹭的未来就又得往后推一年，甚至更久。可那条短信……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别穿白衬衫，会洒上咖啡。”“买下‘蓝海科技’的股票。”一样的语气。简洁，肯定，
像一个已经写好的结局。我闭上眼睛，点了下去。全仓买入。数字跳动了一下，交易成功。
我的账户余额瞬间只剩下几十块钱。那一整天，我都没心思工作。
我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股票软件。蓝海科技的股价毫无波澜，甚至还跌了一点。
我的心也跟着那条绿线往下沉。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一个天大的傻子。下午三点，收盘了。
股价没变。我的五万块，变成了四万九千多。我关掉软件，把脸埋在手心里。晚上，
游鹭来了。她给我带了亲手做的便当。她看到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没事，
”我挤出一个笑容，“项目有点烦。”她没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我吃饭。看着她，
我心里的悔恨更深了。我怎么能拿我们的未来去赌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那一晚，
我几乎没睡。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头痛欲裂。我甚至不敢去看手机。
我怕看到那个数字又变小了。磨蹭到九点二十五分，我还是打开了软件。
离九点半开盘还有五分钟。我盯着那个灰色的数字，像在等待审判。九点半。数字开始跳动。
绿色的。又跌了。我的心彻底凉了。就在我准备关掉软件，
接受自己是个**这个事实的时候，那条线，突然变红了。一根笔直的红线，
像发射的火箭一样，猛地向上冲！1%…3%…5%…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数字还在疯狂地往上跳。封死了。涨停板。10%。我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弹出新闻推送。
“重磅！科技巨头‘天穹集团’宣布全资收购‘蓝海科技’！
”“蓝海科技掌握核心AI算法，价值被严重低估！”我看着屏幕，脑子一片空白。
我点开我的账户。那个数字，不再是五万。它变成了五万五千。一天。只用了一天。
我瘫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这不是巧合。这不是预测。这是未来的“正确答案”。
我拿起那部旧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的人生，从今天起，有了剧本。第3章钱带来的眩晕感，
很快就被一种更强大的东西取代了。掌控感。周一早上，我又收到了短信。
这次是关于工作的：“不要提交‘星辉项目’的最终方案。王总下午会推翻整个框架。
”星辉项目是我跟了两个月的案子。上周五，我们项目组刚把最终方案定稿，
就等今天一早提交给总监，然后上报给王总。我坐在工位上，
看着电脑里那份我们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PPT。组长正在群里催促，
让我做最后的格式检查，然后发给他。我没有动。组长又催了一遍，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岑休，搞什么呢？快点！”我回了一句：“等一下，我感觉有个数据模型不太对，
我再验算一遍。”这纯粹是借口。我根本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我必须拖延。一个上午，
我在煎熬中度过。组长的脸越来越黑。他甚至走到我工位旁，盯着我的屏幕。
我假装在密密麻麻的表格里寻找着什么，额头全是冷汗。
我感觉自己像个坐在定时炸弹上的赌徒。如果短信是错的，我不仅会成为整个部门的笑柄，
还会彻底得罪组长。下午两点。王总的秘书突然出现在我们部门门口。“李组长，
王总让你们项目组核心成员都去一下小会议室，关于星辉项目，他有新的想法。
”组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会议室里，
王总果然全盘否定了我们之前的方案框架。他提出一个全新的方向，
一个我们谁都没想到的方向。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意味着两个月的工作，白干了。只有我，
心里平静如水。散会后，组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岑休，
你小子……怎么感觉到的？”我谦虚地笑了笑：“就是直觉，觉得那个模型有点不稳。
”他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敬畏。那天之后，
我在公司的地位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我总能“碰巧”避开所有潜在的麻烦。
哪个客户会出问题，哪份报告有陷阱，哪个合作方会掉链子……我总能提前一步，
“凭着直觉”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我的工作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奖金，赞扬，接踵而至。
我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职员了。我成了部门里的“预言家”。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就像在玩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RTS游戏。所有的迷雾都被驱散，我走的每一步，
都是最优解。我开始享受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我甚至开始期待每天早上的那条短信。
它就像我的神谕。那天晚上，我用炒股赚来的钱，给游鹭买了两张那个荷兰画家的画展门票，
还订了一家她很喜欢的餐厅。当我把门票递给她时，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天哪，岑休！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去这个！”“我听你念叨过。”我笑着说，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谎。
其实是今天早上的短信告诉我的。在工作指令之后，还有一句话：“她还在想着那个画展。
”在餐厅里，灯光很暖。游鹭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她说：“岑休，你最近好像变了。
”我心里一紧。“是吗？哪里变了？”“说不上来，”她歪着头想了想，
“变得……更厉害了。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你。工作也是，连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松了口气，端起酒杯。“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我们碰杯。清脆的声音。那一刻，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了一份完美的剧本，可以为我，为游鹭，
构筑一个完美的人生。我天真地以为，完美，就是幸福的同义词。
第4章我开始把这种“完美”应用到我和游鹭生活的方方面面。
短信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琐碎，越来越私人。“她今天会因为找不到湖蓝色的颜料而烦躁。
去美术用品店，买一支‘温莎牛顿’牌的，放在她画架旁。”我照做了。下午，
游鹭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雀跃。“岑休，你是不是会魔法？我刚准备出门买颜料，
就看到你给我买好了！一模一样的牌子！”我笑着说：“心有灵犀嘛。
”“今天她会穿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买一束洋甘菊，在校门口等她。
”我捧着花站在校门口。游鹭从里面走出来，果然穿着那件连衣裙。阳光洒在她身上，
像个小仙女。她看到我和花，先是一愣，然后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围的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最近在看一部老电影，
《情书》。约她去看，她会很高兴。”在私人影院里，
看到中山美穗站在雪地里的那个经典镜头时，游鹭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岑休，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鼻音。但我听出了一丝异样。不是惊喜，
而是一种……困惑。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因为我爱你，所以会去了解你的一切。
”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虚伪。我并没有去了解。我只是在执行。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执行着手机发来的指令。但我沉浸在这种扮演“完美男友”的**中，无法自拔。
我给她买她念叨过但没告诉我的礼物，带她去她想去但只是顺口一提的餐厅，
在她情绪低落之前就准备好安慰的话语。我成了最懂她的人。比她自己还要懂。起初，
她是惊喜的，是感动的。但渐渐地，我发现她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勉强。她的拥抱里，
多了一丝疏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地跟我分享她生活里的趣事。因为很多时候，
不等她开口，我就已经“猜”到了。她也不再跟我抱怨她遇到的烦恼。
因为我总能提供“完美”的解决方案，让她觉得自己的烦恼很幼稚。我们之间，
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我能清晰地看到她，却感觉再也触摸不到她真实的温度。
一天晚上，她躺在我怀里，突然问：“岑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当然记得。
”我说。“那天你多傻啊。”她笑了起来，但笑声里有点悲伤。“带我去看恐怖片，
结果你自己吓得爆米花都洒了。还把我的可乐打翻了。笨手笨脚的。”我沉默了。“可是，
”她轻声说，“我觉得那时候的你，好真实。”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真实。这个词，
离我已经很遥远了。我现在的生活，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戏剧。我是唯一的演员，
也是唯一的观众。我看着天花板，第一次对这部手机，产生了一丝恐惧。
它在给我完美人生的同时，是不是也正在拿走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不敢深想。我害怕一思考，
我用短信构筑起来的华丽宫殿，就会瞬间崩塌。我只能继续扮演下去。
扮演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完美”岑休。第5章公司里，我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上个季度，我凭借几次关键的“神预测”，帮助公司拿下了两个大单，
避免了一次重大的投资失误。总监在部门会议上公开表扬我，
说我有“敏锐的市场嗅觉和战略眼光”。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嗅觉，是手机的。
新的季度开始，公司要竞标一个市政项目——“海川市智慧交通系统”。这是块大肥肉，
公司里好几个项目组都在盯着。组长找到我，希望我能加入他的团队。“岑休，
”他递给我一支烟，“这个项目，对我们部门至关生重要。我知道你小子有点邪门道道，
这次，你得帮我。”我看着他，没说话。我知道这个项目。
因为三天前的短信已经提到了：“智慧交通项目，关键在‘数据冗余备份’方案，
而不是‘实时传输效率’。甲方负责人最看重安全。”这是一个决定性的信息。当时，
所有人都认为，智慧交通的核心是效率，是快。只有我知道，他们都错了。我加入了项目组。
在第一次内部方案讨论会上，所有人的思路都集中在如何提高数据传输速度，
优化算法效率上。轮到我发言时，我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我说：“我认为，
这个方案的核心不应该是效率，而是绝对的安全和稳定。
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数据灾备和冗余设计上。”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有人忍不住反驳：“岑休，你懂不懂技术？这是智慧交通，
不是银行数据库！没有效率，一切都是零！”“是啊，
甲方最看重的就是我们能不能实现毫秒级的数据同步！”我没有争辩。
我只是平静地把我的理由说了出来。那些理由，都是我根据短信里的那句核心提示，
自己熬夜想出来的。我说得有条有理，逻辑清晰。组长皱着眉，听完了我的发言。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这样，我们做两套方案。一套主攻效率，一套按岑休的思路，
主攻安全。到时候看情况再说。”这算是给我留了点面子。但谁都知道，
我的那套“安全方案”，只是个陪跑的。接下来的两周，我成了部门的边缘人。
主方案的团队每天开会开到深夜，热火朝天。而我这边，只有两个刚来的实习生跟着我，
做一些不痛不痒的资料整理。那段时间，我很孤独。但我心里不慌。因为我有剧本。
我知道结局。我每天按时下班，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完善那套“安全方案”。我做得非常细致，
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竞标那天，我们公司的代表团信心满满地走进了会议室。
主讲人是我们部门的另一个副组长，口才极好。他把那套“效率方案”讲得天花乱坠。
我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甲方那几位评委的表情。他们礼貌地点着头，
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光彩。轮到我上去的时候，很多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我拿着U盘，
走到演讲台前。我没有讲太多华丽的辞藻，我只是把我的方案，平铺直叙地讲了出来。
当我讲到“三地五中心”的灾备架构和“永不离线”的数据冗蒙方案时，
我看到坐在正中间的那个评委——后来我才知道，
他就是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身体往前倾了倾，拿起了桌上的方案书。我的演讲结束了。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那位总负责人，突然开口了。他问了我一个非常专业的技术问题。
关于数据加密在冗余备份时可能产生的延迟问题。这个问题，我准备过。
因为三天前的短信里，就有这么一句话：“他会问你加密延迟。”我流利地回答了他。
不仅回答了，还提出了三种不同的解决方案，并分析了各自的优劣。他听完，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我们的总监，说：“你们的这套B方案，很有想法。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
效率可以逐步优化，但安全，是城市的生命线，不容有失。”结果，毫无悬念。我们赢了。
消息传回公司，整个部门都炸了。那些之前看不起我的人，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敬畏，
有嫉妒，也有恐惧。组长后来在庆功宴上，喝多了，搂着我的脖子说：“岑休，我服了。
**就是个天才。”我笑了笑，喝干了杯里的酒。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个作弊的骗子。
那天晚上，我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灯火。
一种前所未有的权力感在我心中膨胀。我感觉自己不再是那只小虫子了。
我成了可以拨动棋子的手。而那部手机，就是我的棋盘。第6章胜利的喜悦，
很快就被游鹭的冷淡冲散了。我升职了。项目总监。薪水翻了一倍。我第一时间告诉了游鹭。
我以为她会为我高兴。电话那头，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恭喜你。”没有惊喜，
没有雀跃。就像在听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我的心沉了下去。“你不开心吗？”“没有，
”她说，“我为你高兴。真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越来越依赖短信来维持我们的关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
而短信就是我手中唯一的平衡杆。没有它，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游鹭相处。周末，
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带她去城郊的白鹭湖。她会喜欢那里的日落。
”我立刻订了湖边最好的民宿，策划了一场完美的周末旅行。从路线，到餐厅，
到每个时间点该做什么，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帖。周六的下午，我们到了白鹭湖。天气很好，
湖面波光粼粼。我拉着游鹭的手，沿着湖边散步。“这里真美。”我说。她没说话，
只是看着远处的湖面。我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我拼命想找些话题。我说工作上的趣事，
说新项目的进展。她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心不在焉。终于，到了傍晚。
我们走到短信里提到的那个最佳观赏点。夕阳正在落下，把整个湖面染成了金色。确实很美。
美得像一幅画。我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喜欢吗？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然后，她轻轻地挣开了我的怀抱。她转过身，
看着我。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岑休，”她的声音很平静，
“这一切都很好。太好了。好得……像假的。”“什么意思？”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不用再为我准备这些了。”她说，“你准备的画展，你买的花，你订的餐厅，
这次的旅行……都很完美。完美到让我觉得，我只是在配合你演一场戏。”我的喉咙发干。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是吗？”她看着我的眼睛，“你确定，不是为了让你自己，
看到我开心的样子吗？”我无言以对。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是啊。
我真的是为了让她开心吗？还是为了满足我自己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控制欲？
当我看到她露出“被我猜中了心思”的惊喜表情时，我感到的，是爱意，
还是一个计划完美执行后的成就感？“岑休，”她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感觉你离我好远。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安排好了。
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我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情绪，都被你提前预知了。
这让我……有点害怕。”害怕。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浑身冰冷。我看着她，
小说《明天，请别来》 明天，请别来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